第49章(第2/3頁)

-

那日梁輕見季嬤嬤的時候,蕭承衍便是出去聯系江湖神醫,同時收攏他父親留下的各方人脈。

其中一位便是原太醫院院使公孫理,因為幾年前被人算計降了職,如今在太醫院負責制藥,從此以後謹言慎行,甚少出現在權貴面前。

但太醫院院使是太醫之首,他曾經能做到這個位置,足以說明對方的能力。

而在公孫理年輕時,曾受過豫王一個大恩惠,因而暗中也願意幫助蕭承衍一二。

蕭承衍很快將他帶回了鎮國公府,落地的那一刻,公孫理卻露出了一絲猶豫的神色,道:“世子想讓我救的人是誰?”

蕭承衍道:“鎮國公。”

公孫理已經年過半百,在官場沉浮二十余載,雖然此刻是近乎隱退的狀態,卻也知道當今的朝廷格局。他微微蹙眉道:“鎮國公此人陰險狡猾至極,在朝中拉黨結派,謀取私利,而且,他有可能是豫王案……”

“公孫先生。”蕭承衍冷冷地打斷他,礙於對方是前輩,解釋道,“如果不深交,你怎麽會知道這個人如何?”

公孫理道:“但若是人人都如此之說,那必然有所可信之處。”

“我必須救他。”蕭承衍眯起眼,他眉間染了點暴戾,是那種近乎瘋狂的意味。

誰都想不到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

公孫理猛然發覺,蕭承衍與往日克己復禮的性子,截然不同了。他頓了頓,道:“容老夫去看看。”

來的路上公孫理已經知道梁輕中了毒,但見到躺在床上的人,還是有些吃驚。

早知道鎮國公相貌精致而俊美,但此刻氣息微弱地躺在床上,整個人像滿身裂縫的玉瓷,一碰就會支離破碎似的。

公孫理也不是什麽妙手回春的神醫,世界之大,毒藥無奇不有。公孫理從藥箱裏取出一個小匣子打開,裏面有一顆深色丹藥。

公孫理說:“續命丹可以抑制百毒。老夫手上僅此一顆,可以先給人服下。”

蕭承衍點頭,然後非常熟練地坐在床側,攬過梁輕的背脊,將人扶起來。

公孫理愣住,他早便聽說了男寵傳言,原以為蕭承衍是屈服於鎮國公的淫.威、被迫的,現在怎麽有點不太一樣?

蕭承衍將丹藥送進梁輕嘴裏,繡繡送了水上來,蕭承衍再非常小心地給梁輕喂了水,才稍稍松了口氣。

公孫理勉強鎮靜地給梁輕把了脈,手指搭在梁輕的手腕上許久,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半晌,公孫理神色復雜,道:“國公爺所中之毒,復雜至極,老夫怕是要回去翻一翻書,才能弄清楚。”

“而且國公爺的脈象,這毒倒不像是這一兩日,像是長此以往,已滲透全身。”

公孫理見周圍的人都緊張起來,忙道,“好在鎮國公的脈象沒有到藥石無醫的地步,倒像是死灰復燃,還有余地。”

這句話勉強挽回了蕭承衍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時間已經很晚了,他讓陶管家派人護送公孫理回去查書籍,歸一則去查梁輕這幾日接觸過的人。

蕭承衍安排完後,已經是五更天了,他又坐在梁輕床前。繡繡已經困到睜不開眼,他卻仿佛不會感覺到困意,目光盯著床上的人。

卯時時分,臨安開始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落滿大地。

梁輕做了個短暫的夢。

他夢到匍匐在地上的自己,再一次被硬生生打斷了腿,滿心都是絕望,而此刻他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捏住了下巴。

那人俊美無儔,神色卻暴戾如惡魔,淺色眼眸格外好看,有一只眼卻是渙散無光的。

明顯是看不見的。

而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全身上下都是血汙肮臟,那人厭惡地看著自己,力氣大的幾乎要將自己骨頭擰碎了,問他:“想死嗎?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如何?”

一直昏迷的梁輕猛然驚醒,他壓抑著咳嗽了一聲,喉中充斥著腥甜的味道。梁輕感覺到有人把自己扶了起來,有幽遠的沉香味道。

是蕭承衍。

他看著梁輕顫抖的睫毛和黑眸,感覺自己心跳加快,還未說出話來,梁輕低頭彎腰,嘔出一大口鮮血來。

蕭承衍捏著他細白脆弱的像是一用力便會捏斷的手腕,目眥欲裂:“梁昭回!”

他頭一次見到一個人能吐這麽多血,像是止不住似的從嘴角裏流出來。梁輕被他一聲低吼震的耳膜疼。

梁輕此刻全身無力,只能靠在蕭承衍身上支撐,面容上血色褪盡,胸口陣陣泛疼,疼的他眉頭皺緊。

房間裏的動靜引來了其他人,梁輕分辨不出別人的聲音和模樣,他低聲說:“蕭承衍,我有話跟你講……”

“國師不是好人,你一定要小心他,但如果可以,留他一命。”梁輕喘了口氣,感覺蕭承衍將自己的手腕捏的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