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攤牌

“就算是要做夢,你能不能夢點好的?”

偌大的密室中,秦冬霖的聲音如落石一般,激起幽幽回音,即使低得如同絮語,也依舊透著一股清冷涼薄的意味。

湫十呐呐地撫了撫自己泛酸的鼻尖,一想到方才所看見的情形,又禁不住心頭一梗。

“這個夢不一樣。”她強調,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視線不敢跟他對視,“十幾天前,就開始做這個夢了。”

看這情況,已經有過不少次同樣經驗的秦冬霖算是徹底明白了,他今天別想幹除了聽她說夢之外的其他事了。

秦冬霖將秋水劍收入劍鞘中,丟到湫十懷裏,看她愣愣地抱著,傻裏傻氣的樣子,又有種想摁眉心的沖動。

“還待在這裏做什麽,出來。”

湫十看了看他率先往密室門口走的挺拔背影,又看了眼懷裏才使了沒多久的秋水劍,後知後覺地問:“你不練劍了嗎?”

再練下去,他怕自己走火入魔。

秦冬霖胸膛顫動一聲,聲音冷得像是要掉冰渣子:“下次沒事,別過來找我。”

湫十早就習慣了他陰晴不定的怪脾氣,這話落在她耳裏,一丁點威懾力也沒有。

她抱著秋水劍,亦步亦趨跟著他身後出了密室。

外面天光大亮,小院裏房屋整整齊齊排成一排,團團簇簇的繡球花攀上木籬笆,探頭探腦的朝院外招搖,一方小小的水池裏,荷葉露出了尖尖嫩嫩的小角,潺潺的水聲聽著像是一曲破碎支離的調子。

湫十坐在涼亭裏等,秦冬霖很快換了身衣裳出來,他臉色很臭,聲調也算不上溫柔:“去哪。”

湫十原本是真想陪著他好好練劍的,但既然他人都已經出來,衣裳都換了,她便沒有再說什麽拒絕的話,轉而認真想起主城裏好的去處。

“去天闕街吧,我聽人說那裏新開了一家酒樓,裏面廚子技藝精湛,主城許多世家的貴女都很喜歡那裏的糕點。”

兩人一前一後出院子的時候,阮芫朝他們看了一眼,將手心裏的種子埋進土壤裏,眼尾眉梢都是淡淡的笑意。

身邊的女侍也跟擡頭看了一眼,笑道:“兩位小主子感情真好。”

“你倒是會說話。”阮芫搖頭,道:“冬霖擺著那麽張冷臉,不管是跟誰站在一塊,看著都不像感情好的樣子。”

女侍跟在她身邊的時間長了,不比旁人那樣拘謹,也敢跟著附和說幾句:“少君性情如此,但對湫十姑娘的好,我們都瞧得出來呢。”

反正她是沒見著有第二個人有這樣通天的本事,能將要練劍的少君拖出去吃糕點的。

每回都是這樣,少君臉雖然臭的不像樣,但該陪著玩的、鬧的,可一樣沒落下。

“有小十在他身邊,兩個人熱熱鬧鬧的,這樣才好。”阮芫嘴角往上翹了翹:“我還記得,冬霖小的時候,隔三差五就來尋我和他父親,愣是嫌人家麻煩,要將和湫十的婚事退了。”

“你瞧,真能退的時候,一個字都不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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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闕酒樓,人潮湧動,不少穿著迥異的客人登樓落座。

湫十和秦冬霖定了個樓上的雅間,讓小二上了這邊廚子的拿手菜。

雅間裏熏著香,並不濃重,裊裊如煙,素淡得很,很容易就被桌上擺放著的靈果的果香遮蔽。

窗邊簾子半卷,外面車水馬龍,來往人群熱鬧非凡,攤販吆喝聲不絕於耳。好在他們墻邊裝了個小小的靈陣,將外面的吵鬧跟裏間隔開,細節處可以看出這家酒樓別出心裁的心思,確實不一般。

湫十手裏拿著一柄細長的小勺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撈著碗裏的白色靈果,撈起來,又放下,就是不吃,鬧著玩一樣。

“伍斐呢?這幾天都沒見著他人。”湫十長長的睫毛垂著,問得心不在焉。

“跟著他一起來主城的表弟出了點岔子,他陪著一起挨罰。”秦冬霖對著滿桌各式各樣的糕點和靈露,沒有半分食欲。

湫十笑了一下,道:“還好我底下沒有弟弟妹妹,不然也得陪著一起。”

“我也沒弟弟妹妹。”秦冬霖嗤的笑了一聲,“該挨的罰一次沒少。”

不止他,還有宋昀訶,伍斐,他們三個都能組成一個固定的陪罰團了。

始作俑者就是坐在對面,慶幸自己沒弟弟妹妹的那個。

湫十全當沒聽見,她在想別的事情。

那場夢,還要那段突如其來湧進她腦海中的記憶,她要不要跟秦冬霖說。

要是說,該怎麽說。

誠然,她的異常,秦冬霖也看出來了。

安靜了一刻鐘之後,他端著盞熱茶抿了一口,又放回桌上,“鐺”的一聲碰撞之後,他的話語接踵而至。

“我設置了結界。”

“想說什麽,現在說。”

湫十罕見的有些緊張,她擡眸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理了理思緒,才挑了些重要的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