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5頁)

她心中清明,既已然和國公府做不了親,能攀上關貴妃,也不算差。

只霍氏心中到底存了氣,那目光看向裴和淵時,難免帶了些難言的意味。

畢竟裴和淵這回的落第,著實令人大為嘆愕。

“當初我便不讓你去青吳,你偏不聽。這頭定然是在青吳耽擱溫習,來回奔波匆忙,故在考場狀態不佳,才會失足成那般的!”霍氏這話中,帶著顯見的指責。

一旁,行第排四的裴頌謹則陰陽怪氣地幫腔:“母親莫氣。三哥哥八歲才唸字學典,入學到底遲些,且這回不中,也就耽誤三年罷了,想來三哥下回再試,定能連中三元……”

“謹哥兒說得對,那會試頭一回考試就中舉的,本朝開國以來除了崔司成再沒有旁人。雖說咱們三公子師從崔司成,可若像他那般一回便中,實在有些為難自己了。”說話的,是老伯爺生前納的姨娘範氏,亦是裴訟謹的生母。

範氏說罷這話,又假腥腥地笑看關瑤:“三少夫人多安慰安慰三公子,莫要讓他為這事憋悶著自己,這好歹也逢陛下開恩,得了個工部職缺不是?”

廳中一時有些靜寂。

多病之身的臨昌伯裴胥弘,正沉默地啜飲著一盞茶,他的妻柳氏則在給剛吃了棗糕的兒子拭嘴。

對側正愛不釋手地把玩關瑤所送手釧釵細的,是五姑娘裴挽夏。

而坐於關瑤身側的裴和淵則目光疏淡,仿若不曾聽到這些指責或奚落的話。

關瑤再是遲鈍,也看得出來她夫君這一家子並不和睦。

她眨了眨眼,扭頭去問裴訟謹:“四伯幾歲入的學?”

裴訟謹不防關瑤會與自己搭話。對上那清姣姣的美目,他不自覺挺起胸脯道:“我三歲開蒙,五歲便入學了。”

關瑤點點頭:“那四伯可有功名在身?”

冷不丁聽了這麽句問,裴訟謹頓住,幾息後才支支吾吾道:“也,也是考過解試的。”

他在府裏行第低,自來也知自己不可能襲爵,科舉之事上又與裴和淵差得極遠。考過一回解試名次不佳後,幹脆也不再進學,又嫌從門蔭得官日日應職麻煩,適逢老伯爺過世,沒了能管束和願意管束他的人,便開始鎮日裏遊手好閑,性子越發懶怠,全然沒有上進的心思。

“考過解試啊……”關瑤拖著長音,似是在消化裴訟謹這話:“夫君好歹是得了個解元、不對,夫君是得了兩回解元,想來若非老伯爺過世,夫君四年前便過省試了,而四伯是連省試都不曾參加?”

裴訟謹佯咳一聲,避開眼假裝飲茶。

關瑤卻將話音一轉,親昵又熱絡道:“四伯莫要氣餒,姨娘也多安慰安慰四伯,莫要讓他為這事憋悶著自己。解試一回不過,大不了三年又三年,多考幾回便是了。那些考到七老八十也不曾放棄的學子,我大琮也不少見的。”

關瑤笑意吟吟,眸子澄澈真摯不見半分譏誚,可這席話說是鼓勵,又分明摻雜著不容錯辨的諷哂。

眾人不防她這樣直接,竟連彎都不拐。

身為新婦說話卻這麽噎人,偏生範姨娘幾個還不敢駁嘴,畢竟裴挽夏有入宮侍君的機會,全然仰仗宮裏的貴妃。

這時,一直拿著靶鏡比對耳飾的裴挽夏兀自插嘴道:“三嫂嫂幾時再入宮探看貴妃娘娘,可否帶上我一起?對了,貴妃娘娘可有何喜歡的小玩意,或是合口味的糕食羮湯?我學……我讓手下丫鬟學了,將來好孝敬娘娘。”

“對對對,既已是一家人,合該多走動走動才是!”範姨娘適時對關瑤賠起笑,巴結之意要多明顯有多明顯。

上首的霍氏看著範姨娘巴結的嘴臉,咬起牙根暗自掐了掐手心。

若非她的春兒還昏迷不醒,入宮的好事哪裏輪得到這小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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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簾兒招招,徐來的春風吹得人分外好睡。

回到容知苑後,關瑤沒能抗住困意,蒙被睡了一覺。

午覺醒來,室中仍是靜謐無人。問起裴和淵的去向,喜彤答道:“郎君一直在書房。”

關瑤伸了個懶腰,靠在迎枕醒神時突發奇想:她是不是該去紅袖添香?

自來是想到便要做的人,片刻後,關瑤便起身去了書房所在的前院。

將行到月門口,便聽到飄來的一句嘀咕:“聽說她適才在老夫人面前出言維護咱們郎君,替咱們郎君出氣,看來郎君這個妻娶得也不算虧……”

這話後頭明顯還有話的,可關瑤步子還沒來得停,聲音便戛然而止了。

跨過月門,見得兩名青衣小廝在院中守著。

一莽一瘦,正是昨兒擋著裴和淵的那倆人。

瘦的名喚吳啟,高莽的那個則名喚譚台,原來也都是裴和淵的親隨。

二人都是有身手的,怪不得五感敏銳,聽到動靜就立馬止了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