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墮胎藥(第2/4頁)

“是麽?那你可真有良心。”關瑤搭了句嘴。

紀雪湛幹笑了下:“我怕回青吳被我爹揍……”

姐弟二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幾句後,小郎君在外頭撓了撓門:“表姐……”他問:“你能感應到肚子裏的是小外甥還是小外甥女麽?”

“發什麽傻呢?這如何能感應得到?”關瑤被他逗笑,卻也不自覺地拿手撫著小腹,半半沉思起來。

自打夏老神醫來後,裴和淵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再沒出現在她跟前。

因為心頭堵著氣,關瑤也不曾問過一回,任誰看都是不在意他去向的模樣。

相近時辰,客棧後院的一間獨屋內,夏神醫正站在榻旁問吳啟:“昏多久了?”

“接近兩個時辰了……”吳啟哭喪著臉:“神醫,我們郎君會不會有事?”

“難說。”老神醫如實道:“小瑤兒那身子骨等不及取古籍,只能按我腦子裏的方子試試了。我人老了,記性不一定好,所以到底有差沒有,我也沒譜。”

過會兒,老神醫掀開裴和淵的衣裳看了幾處,見那生著瘢痕的地方連皮也未破,連聲稀奇道:“喲,還真忍得住不蹭嘿?定力不錯是個狠人。”

“泛癢之際,郎君會讓小的把他綁起來……”說起這事,吳啟雙眼便酸脹得發疼。

老神醫揶揄道:“挺大個老爺們哭什麽?也不是我強迫他的,是他自願給小瑤兒試藥當血種,我瞧他樂呵得很,你還替他包屈上了?”

既要試藥,自然得同為染疫之體。是以當裴和淵攬了這差事後,夏榮便用了法子讓他也染得那疫症。

而在用完第一輪藥後,裴和淵身上便開始發癢,一團團紅跡遍布周身,那種癢如被蟲蟻啃噬,並非用手抓撓能解得了。而且最要命的是,還真就不能抓撓,否則若身上有破皮潰爛之處,必要養好那外傷才能繼續試藥,否則藥效難斷,取的血引也便失了效用。

而因為怕自己忍不住撓蹭癢處,裴和淵便讓吳啟把他給捆了個嚴實。實在癢得受不了時,則會讓吳啟朝他身上潑幾瓢冰水略作舒緩。

而發癢起紅斑,還只是這幾日試藥中最不值一提的反應。

比如早幾日喉嚨處的水腫與麻痹,或是眼下的高熱與昏厥,都比那癢症要危險得多。便是燒著燒著人沒了,那也不出奇。

夏榮拍了拍手,見吳啟還吸了吸鼻子,便老神在在地拿眼睨去:“既然決定試藥他就是不管自個兒生死了,你急個球?”

吳啟囁嚅半天,吞吐道:“總不能,不能讓小主子一出生便沒有爹吧?”

這話脫口,空氣滯了一滯,夏老神醫倒是沒急著接茬兒刺他。

沉默片刻後,老人家幽幽地咕噥道:“是你這主子自己倔巴頭等不急要加量要趕快的,又不是我成心把他往死裏整。”

伸手搭在裴和淵腕間,探了探那細弱的脈博後,夏榮負起手來:“今夜再泡一回藥浴,明兒人還活著,這藥就沒什麽毛病了。”

這話既讓人瞧見希望,又讓人愈加忐忑扯心。

吳啟搓著手,低聲下氣地請求夏榮多來看裴和淵幾回,以期在出現意外時,能得到這位老神醫的及時施救。

待送了夏榮出房間後,吳啟端起床頭的碗,小心翼翼地往裴和淵幹裂到翻皮的唇間送了些水。

再是清越俊美的一張臉,遇上病痛後,也逃不過病容的摧殘。

短短幾日,裴和淵便如長年痼疾纏身之人一般,面色泛青,前額籠著滯暗的光,這般毫無神采,豈是憔悴二字能夠形容的?

而這幾日來,裴和淵受的苦,吳啟都看在眼裏,急在心中。

冷起來渾身打擺,熱起來連鼻間呼出的氣都發燙,醒了後更是筋麻骨酸,連站立都勉強。從榻上到浴房短短的距離,若沒有他的攙扶,他們郎君早便軟到地上去了。

許是刻意隱忍,又許是因為喉嚨腫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的緣故,即使是這樣,他也不曾聞過郎君半句痛楚呻喚。

暮陽漸收,鷓鴣在濃蔭裏低低啼叫。現實世界將要進入漫長的黑夜,而昏迷中的裴和淵卻在日夜間不停轉騰,對時辰毫無察覺。

五臟七竅像在冒火生煙,人更如同被拋擲在虛無的空間之中,不停地發著無秩序的夢。

在那些個夢中,裴和淵偶爾是個旁觀者,偶爾如提線木偶一般附著在前世的自己身上,將舊日場景一幕幕再現。

比如眼下。

烈日匝地,映得宮室亮亮堂堂。

美人榻上臥美人。眉宇慵懶的女子正仰躺在軟枕之上,一雙蓮足如瑩玉,雙雙擺在裴和淵的膝頭,踩著團龍的龍身。

“殿下……”這人嬌著嗓子喚著他,又擡起一只腳在他膝上點了點:“聽說殿下當眾下那位常小娘子的臉,不但直接拒了她送殿下的荷囊,還要替她與旁的人指婚,因此惹得太後娘娘不悅……殿下為了我與太後鬧,我甚是擔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