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3/4頁)

“……適才說到哪兒了?”

“義父說,被我劫走的囚犯,是當年洗襟台下的無辜之人。”

“是。”曹昆德道,“也正因為此,朝廷裏那些人,不會輕易讓他逃了。好在義父在宮裏,多少還有些能耐,保他一命,讓他遠遁江野,應是不難。”

青唯“嗯”一聲。

她注視著燭火,好半晌,問道:“義父信上不是說,有我師父的消息了嗎?”

她終於說明來意了。

“是有了,不過……”曹昆德嘆了口氣,忽地咳起來,咳聲沙啞斷續,外頭守著的墩子叩門:“公公,您沒事吧?”

曹昆德擺擺手,想打發了他,似想起什麽,猛飲一口茶,止住了咳嗽,“哎,墩子,你進來。”又吩咐,“快去把東西取來。”

墩子去而復返,將一個小木匣擱在桌上。

匣子裏擺著一張三百兩的銀票。

曹昆德把匣子推給青唯:“拿著吧,你涉險劫獄,險些賠了命,這是你應得的。”

“義父不必。”青唯見是銀票,倏地起身,“義父當年於我有救命之恩,何況那囚犯本就是洗襟台的受難人,幫他,我應該的。”

曹昆德的來信上只說了兩樁事,囚犯,還有師父。

這筆買賣該如何做,她再明白不過。

要是收了銀票,師父的消息該去哪裏換呢?

“你好歹叫我一聲義父,這些年,非是義父不想把你留在身邊,你是溫阡之女,當年海捕文書上,下令捉拿溫阡親眷的聖命猶存,義父一個深宮之人,若帶你回京,不啻將你送入龍潭虎穴。”

“好在,崔原義念你父親的恩情,願意收留你,讓你充作他們的小女。這幾年,崔原義離世,他的娘子也跟著去了,你又輾轉流落至崔弘義家。從你十四歲,義父撿到你,看著你漂泊至今,義父也是心疼的。這銀票給你,是義父的一片心意。”

“多謝義父。”青唯垂著眸,仍舊盯著燭火。

“可是我只想找到師父。”

夜色隱去她左眼的斑紋,跳動的火光映入她眼,將她眸子襯得十分清澈。

“……你師父是有消息了。”少傾,曹昆德悠悠道,“他還活著,就在京中。”

“當真?”青唯眼神微亮。

曹昆德頷首:“魚七到底是嶽老將軍的徒弟,長渡河一役,朝廷記得,多少都要看嶽氏的情面的。只是……他被囚在何處,義父還沒有查出來。”

“義父是不是讓你失望了?”曹昆德問,“你跋涉而來,以命犯險,還以為能見到他。”

“不是。”青唯很淡地笑了一下,“只要有消息就好。”

-

外間遙遙傳來叩扉聲,大概是有官員漏夜出入角門,墩子聽到,拿了銅匙趕去了。

曹昆德問:“那囚犯眼下人在何處?”

“就在高府。”青唯道。

見曹昆德詫異,她解釋說,“我已經掩護他離開了,但他不知為何,沒往遠處逃,在武德司嚴查城門前返回京城,還尾隨我去了高府。他有功夫在身,暫且沒有被高府的人發現,我把他安頓在府內的一個荒置的院子中。”

曹昆德沉吟道:“沒逃也好,玄鷹司沒能尋回囚犯,勢必還要再追,他一雙赤足,哪裏快得過駿馬四蹄。”

“不過高府也非久留之地。大宅子裏,人雜,私隱也雜,荒置的院子,腌臜東西多,躲不安寧的。等過幾日,城門嚴查撤了,你尋個機會,送這囚犯出城,義父會派人接應。”

青唯問:“玄鷹司沒尋回逃犯,會撤走嚴查嗎?”

“官家年輕,卻是個沉得住氣的性子,玄鷹司已廢了大半,他還願意啟用,必然有後招。玄鷹司裏,一個衛玦,太講規矩,一個章祿之,太過急躁,但都很有本事,這樣的人,就看日後跟著誰混。等過幾日,玄鷹司新任當家的任命下來,必定有新氣象。”

而新氣象形成前,往往都是亂象,在亂象裏渾水摸魚,不難。

曹昆德說到這裏,眉端籠上些許疑慮:“倒是那個江辭舟,他趕在這個時候寫信給崔家議親,到底是……”

話未說完,外間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墩子叩門喚道:“公公,江家那位小爺進宮了。”

進宮就進宮了,早先官家傳了他,他眼下才到,已算來得遲了。

曹昆德不以為然。

墩子接著道:“角門邊上有截宮墻修葺,工期急,匠人沒撤梯子,小的開鎖當口,一個沒留神,那位小爺順著梯子,爬上了角樓頂。”

“他來前就吃醉了,眼下在角樓頂上撒酒瘋,侍衛們爬上去一個,他就踹下來一個。”

曹昆德站起身,悠悠罵一句:“一群沒出息的東西。”順手拾起拂塵,開了門:“哪兒呢?咱家去看看。”

青唯也罩上鬥篷:“義父,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