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4頁)

這些關在扶夏館裏的藥商,正是能置他死地的證據。

至於為何早不殺這些藥商,誠如他當年沒有殺絕五戶藥商一樣,死的人太多,一定會引人注意,反而有招來禍事的可能。今晚如果不是證實嘉寧帝要查他,他並不會出此下策。

青唯經江辭舟這麽一點撥,細細一想,忽然道:“壞了,今夜玄鷹司一到,何鴻雲必然知道官家要對付他,那些人質恐怕已經死了,我們還是中計了。”

“未必。”江辭舟道,“這麽重要的人質,何鴻雲五年都沒殺,他性情如此謹慎,如果不是當面下誅殺令,他不會讓任何人碰他們。”

青唯道:“可他早就把人質撤走,眼下他的人也不知道哪兒去了。”

江辭舟道:“我知道他在哪裏。”

“你知道?”

這時,只聞一陣疾馬之聲,一名玄鷹衛直接把馬騎到扶夏館中,到了近前,匆匆下馬跟江辭舟稟報:“虞侯,小何大人的馬車出城後,往西行了十多裏,屬下折回來,他正到西郊驛站附近,看著沒有要停的意思。”

原來適才祁銘離開時,江辭舟交給他和吳曾的任務便是暗中跟著何鴻雲。

江辭舟彼時雖不知道何鴻雲的目的是什麽,但何鴻雲今夜這麽一番鋪排布局,事後一定有異動,派人跟著他,總沒錯。

今夜還沒結束,他們陷於迷霧,失了先機,然而後發制人,也是制勝之道!

青唯黯下去的眸色驟然亮起,立刻問:“他要去哪裏?”

稟事的玄鷹衛道:“西郊驛站附近,除了一片密林,順著官道走,就到慶明縣了。”

可何鴻雲不可能去慶明縣。

而且照道理,何鴻雲根本沒必要把人質送這麽遠,他往西走,一定有別的目的。

一個念頭霎時從江辭舟腦海閃過,他道:“陽坡校場。”

“陽坡校場?”稟事的玄鷹衛道,“可是陽坡校場,是巡檢司的地方。”

“正因為是巡檢司的地方,何鴻雲才要把人質放在那兒。”

鄒平獲罪,鄒公陽革職,巡檢司對於何鴻雲來說,已無任何意義,反倒成了會牽連他的負累,而今何鴻雲要殺人質,送到巡檢司的地盤做成意外,非但能把自己撇幹凈,連帶著別的後續罪名,也能一並推到鄒家身上,反正鄒平罪重,左右都是個死,死前多擔待些,也算為何家效忠了。

青唯聽是校場,立刻跨上玄鷹衛的馬,問江辭舟:“怎麽走?”

江辭舟也知道事不宜遲,很快也上了馬,路過院子門口,看了一眼衛玦和章祿之,似是沒瞧見他們眼中的遲疑,只吩咐:“都跟上。”

衛玦沉默一下,正要折身牽馬,章祿之一把拽住他。

章祿之憤慨道:“你還看不出麽?那個崔氏女,好端端的忽然來找我們報案,就是虞侯指使的!他是借擒賊之名,把我們當猴耍,他跟那個小何大人,都不是好東西!”

衛玦說道:“這事他確實不對,但適才你也聽到了,陽坡校場那裏關著人質,虞侯把我們找來,或許另有隱情。”

衛玦上了馬,神色還和以往一樣肅然,看了章祿之一眼,“今夜先隨他去,若他當真把查案當兒戲,我事後我稟明官家,帶著鸮部分開辦案。”

-

黎明之前,天地深暗,月隱去了雲層之後,人幾乎要靠著直覺才能在夜色裏辨別方向。

秋夜的寒風吹過臉頰,如針芒一般,可青唯策馬狂奔,一刻都不敢慢下來。

眼下被困在陽坡校場的,不僅僅是幾條人命,那是事關瘟疫案,事關洗襟台坍塌的最有力的證據,只有救下他們,才能把何鴻雲犯下的惡事徹底揭開。

穿過密林,往西再走半個時辰,天際漸漸浮白,隨著陽坡校場入目,遙遙只見一段火色,還有震天動地的拼殺聲。

青唯正疑惑,迎面一人打馬而來。祁銘見了江辭舟,根本來不及行禮,立刻道:“虞侯,何鴻雲到了校場,沒一會兒就起了火,我在高處看了看,火是從炊房那頭燒起來的,可能是故意做成意外。吳校尉擔心人質有危險,已經帶人沖進去了,但巡檢司不聽我們解釋,我們手上又沒有文書,兩邊起了沖突。眼下何鴻雲可能已經走了,人質還沒救出來。”

青唯問:“人質被關在哪裏?”

“應該在西南角那座箭樓裏。”祁銘道,他目力好,擅觀察,盯準了就不會錯,“箭樓外圍守著的人不少,校場內更有幾百號巡檢司兵衛,兩邊打起來,我們的人少,根本突不進去。”

青唯立刻道:“救人質重要,我試著突進去。”

江辭舟吩咐祁銘:“你留在這裏,等衛玦的人到,讓章祿之去附近的望火樓搬人手。”

兩人帶著朝天和余下玄鷹衛一齊奔入巡檢司,青唯根本懶得跟那些兵衛周旋,她輕功好,縱身一躍,在圍墻上幾步借力,便上了門前塔樓,隨後借著備好的繩索,又躍上另一座。吳曾在下頭拼殺,見江辭舟等人到了,奮力絆住眼前的巡衛,以至青唯落到箭樓前方的草垛子上方,都沒遇到多少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