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第2/3頁)

若是這樣,父親此前來信讓自己協助封原,究竟知不知道內情?

封原見章庭一副冷容,知道他聽了曲茂的話很難不多想,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解釋,躊躇再三,卻聽章庭先行開了口,“將軍不是要趕去調兵麽?時候不早了,將軍這就去蒙山營把,別的事待我理好線索再議。”

章庭聽了這話,松了口氣,心道是緩緩也好,這麽大的事,讓他說都不知道從何說起,隨即道:“好,那老夫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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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原離開後,章庭一個人在正堂裏坐了良久,午後夏光入戶,將整個堂屋照得明澄,章庭狹長的冷眸在這一片澄凈中深淺不定。

片刻,他喚來底下一名扈從,“去問問曲停嵐今日去了哪裏。”

曲茂的去向不難打聽,扈從很快回來了,“公子,曲五公子今日去了小昭王那裏。”

章庭怔了怔,“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曲停嵐一個酒囊飯袋,差務上的事一概不知,所以礦山的案子,岑雪明、沈瀾的相關線索,一定是小昭王告訴他的。

小昭王去上溪,是為了查當年洗襟台坍塌的內因,具體查到了什麽不得而知。章庭只是聽說,當年上溪竹固山死去的山匪,還有日前上溪的暴亂,通通和洗襟台有關。

曲停嵐說岑雪明在上溪的案子裏就不幹凈。

這是不是說,上溪死去的縣令和師爺,冤死的那麽多山匪,都和岑雪明有關系?

既然這樣,封原為什麽還要碰這個人?父親為何還要讓自己幫著封原找這個人?

難道曲侯、父親,也與當年坍塌的洗襟台有關?

可是,為什麽啊?章庭想。

父親這樣清正的一個人,從來勤勉克己,為什麽會攪在這樣一樁案子當中?當年父親仕途坎坷,高中進士本該鵬程,卻被族中推出來為一名嫡系背罪,數年才得以昭雪,父親自此最恨冤屈,更一度與章氏一族劃清界限,甚至不顧自己世家子弟的身份,多次為寒門之士鳴過不公,這樣的父親,眼下為何攪在了一攤渾水之中?就算朝堂之上時局紛亂無法獨善其身,總該有原則與底線的吧。

章庭搖了搖頭,他想,或許是自己想錯了,父親說不定也被蒙在鼓裏呢?這樣大的事,如何能僅憑管中窺豹就妄自揣測呢?

章庭離開正堂,往書齋走去,吩咐跟來身邊的扈從,“備筆墨,我有私函急發京中。”

扈從聽了這話,卻問:“公子可是要寫信給老爺?”又很快道,“公子,老爺眼下並不在京中,似乎去了中州。”

章庭的步子一頓,心往下更沉了沉,“什麽時候的事?”

“半個月前吧。”扈從道,“小的也是今早才接到消息。”

章鶴書雖掌軍務,樞密副使卻是個文差,等閑是不離京的,父親卻在這個時候趕來中州,這說明了什麽?

章庭不安的感覺愈盛,心上一塊危石搖搖欲墜,只覺得一刻不弄清此事那危石就要將他砸得血肉模糊。他想起封原適才欲言又止的模樣,立刻對扈從道:“備馬,我去要見封原將軍。”

封原正在趕去蒙山營的路上。

他被曲茂鬧了一通,心中其實也躊躇不安,是故路上走得並不快,剛出城不久,只聽身後傳來疾馬馳奔之聲,竟是章庭打馬追上來了。

暮色將合,章庭很快勒停馬,開門見山,“封原將軍,我想知道實情。”

封原咋舌,“什麽……什麽實情啊?”

駿馬在原處徘徊了幾步,章庭緊盯著封原,“你來東安,就是為了找岑雪明的對嗎?如果我所料不錯,小昭王眼下也在找岑雪明,你們為什麽要跟小昭王對著幹?當年洗襟台的坍塌,是不是跟你們有關系?還有,我父親他……是不是也攪在這案子裏頭?”

封原被章庭這一連串的詰問逼得無可奈何。

曲不惟叮囑過他什麽都不要和章庭說的。

可這個章蘭若又不是三歲小兒,隨便瞞一兩句就過去了,他是工部侍郎,浸淫朝廷年歲已久,一點風吹草動就能看出端倪,眼下再被曲停嵐這麽攪合一通,該聽的不該聽的灌了一耳朵,哪裏還糊弄得過?

封原心中狠狠一嘆,也罷,那就繁事簡說吧,“其實真計較起來,這事跟章大人關系不大,當年朝廷不是修築洗襟台麽,章大人手上意外有了些登台名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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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庭從城外回來的時候,夜色已至。

他忘了是怎麽打馬回的官邸,也忘了自己是怎麽下的馬,門前的扈從相迎,他像是聽見了,又像是沒有聽見,腦中浮響的全是封原適才跟自己說的話。

封原說的其實很簡單,他甚至沒多提幾句上溪的案子,只稱他的父親當年通過一樁事故,意外得了些洗襟台登台名額,後來曲不惟生了貪念,臨時起意賣了三四個名額,爾後被父親阻止。眼下小昭王追查洗襟台坍塌緣由,不慎把此案掀了出來,曲不惟想要抹去罪證,是故章鶴書才讓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