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第3/3頁)

封原還說,不管是章鶴書還是曲不惟,他們跟洗襟台的坍塌一點關系也沒有,他們是盼著洗襟台建成的,是玄鷹司查錯了方向。

封原的言辭雖隱晦,可章庭還是聽明白了。

明白得他甚至一點都不敢往深處想,不敢想竹固山的山匪是怎麽死的,經自己之手處置的上溪暴亂之案又是因何而起。

他也不敢往屋子裏走,他覺得那些被他隨手擱在手邊的卷宗通通化成了附身纏人的妖鬼,要把他拽著墮入一場夢魘。

他只好立在院中,想著,不管怎麽說,還是先去一趟中州,親自問過父親。

或許封原是騙他的呢?或許父親跟洗襟台一點關系也沒有呢?說不定父親也被蒙在鼓裏呢?

他始終還是相信父親的。

“蘭若。”

章庭也不知是在院中立了多久,直到身後傳來溫聲一句。

章庭深吸了一口氣,回過身,眉目間的情緒便已掩去了,“忘塵有事?”

張遠岫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身邊還跟著白泉。

“日間聽到你這裏起了爭執,想著封原將軍在,不方便過來,你……”張遠岫看著章庭,雖然他已掩飾得很好了,張遠岫似乎還是在他的眼底辨出了一絲仿徨,“你沒事吧?”

章庭搖了搖頭,低聲道:“沒事,只是……可能有點累了。”

張遠岫的聲音溫潤得如清風一樣,“是不是因為沒有尋到岑雪明的蹤跡?”他說著一頓,“說來慚愧,日前我說過要幫蘭若找這位岑姓通判,無奈一點忙都沒幫上。”

章庭道:“沒什麽,忘塵不必往心裏去。”

張遠岫看出他似乎談興不高,溫聲道:“好,蘭若你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

他說著,便要轉身離開。

“忘塵。”

章庭看著張遠岫的背影,不由喚了一聲,“岑雪明這個人……不必再找了,我料理完手邊的事,過兩日要去中州一趟,這案子……就擱置了吧。”

張遠岫看著他,微微頷首。

章庭沒在院中逗留太久,很快回了自己屋中。

張遠岫也往自己的院子走,夜風盤旋著,不聲不響地卷走白日裏的滾滾暑意,拂過四下擱著的冰盆,整座官邸都像浸在一片溫涼的水中。

這樣的靜的夜裏,空中卻傳來撲棱拍翅之聲,張遠岫擡目望去,是一只白隼歇在了高處的檐角。

白泉也看到這只隼了,隼的左腳上還捆著一只傳信用的小竹筒,白泉輕聲道,“公子,曹公公那邊來信了。”

張遠岫“嗯”一聲,折身往書齋走,淡淡只道,“紙終究包不住火啊,暗湧漸激,濤瀾將起,駐足岸邊的人都要被卷進去了。”

他步至桌邊,取了一張裁得很小的白箋,“取信吧。”

隼很聽話,在張遠岫回信的當口,就著白泉的手吃了粟米,乖巧得近乎不像猛禽。

張遠岫很快寫好信,把白箋遞給白泉,“章鶴書快到中州了?”

“應該這兩日就到了。”

張遠岫斂眸深思片刻,“你去衙門告假,稱我近日急病,概不見客,回來把行囊整好,明早天不亮,即刻趕赴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