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邊界(第2/2頁)

雪爾曼斯並不是一個出眾的人,除去那對信仰的虔誠與狂熱,他實際上是個無比平庸的家夥,甚至說還有些“不上進”。

不渴望權力,也對財富無感,如果說不是因為清楚塞尼·洛泰爾的不詳之處,他都不會和彌格耳走到一起,假如塞尼·洛泰爾沒有那詭異的力量,雪爾曼斯根本不介意他成為教皇。

他不清楚這個突然出現的新教皇究竟是誰,但雪爾曼斯很清楚,那個鐵面之下藏著禁忌的力量,不詳且怪異的東西戴上了教皇的神聖冠冕,這是雪爾曼斯絕對不容許的。

“那些人呢?可那些比我更有才智的人呢?”

雪爾曼斯在筆記上反問著自己。

每個能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人,在那個時代都是絕對出眾的奇才,而這樣的人福音教會的歷史上也有很多,正因他們的努力,福音教會逐漸統治了整個西方世界,掀起神聖的東征。

“他們可遠比我要聰明、強大,那麽區區雪爾曼斯都能發現這些歷史的漏洞,他們怎麽可能察覺不到這些呢?”

是啊,這是問題的所在,福音教會的歷史如此漫長,出現過許多絕代之人,按理說雪爾曼斯剛剛發現的這些問題,他們也應該發現了才對,可福音教會的書籍上沒有記錄這些,就像被刻意地隱瞞了下來。

“還是說,他們發現了,但因為某種原因不願告訴後人,亦或是……沒有機會告訴後人。”

雪爾曼斯止住了筆,他有些不敢繼續寫下去了,仿佛繼續寫下去,某種可怕的預想便會成為現實。

他能感受到,一直都能感受到,一個無形的邊界,思想上的邊界,認知上的邊界,一個未知的邊界,它一直存在,存在於每個人的心神之上,禁錮著人類的意志。

雪爾曼斯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因為某種靈感的迸發才突然想到了這些,而是某個束縛在這一刻消失了,於是他能微微窺視那些禁忌的知識、被隱瞞起來的真相。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自己能想到這些,難道那種未知的力量不怕自己把這些流傳下去嗎?

汗水滴在了紙張上,將尚未幹涸的字跡暈染開。

雪爾曼斯突然明白了,他緩緩地擡起頭,看自己身前那房間的陰暗處,雪爾曼斯看不到它,但他可以確定,它就在那裏,帶著自己尚不清楚的表情,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我要死了,對嗎?”

雪爾曼斯對著黑暗的虛無問道。

這是唯一的答案,他要死了,而死人是無法把這些故事講述下去的,這也是為什麽這些如此明顯的漏洞至今沒有被人察覺的原因,那些知曉者都死了。

陰鐵一般的帷幕籠罩在這個世界上,凡是超出其認知的人,都會迎來這同樣的結局。

雪爾曼斯不清楚它們究竟是誰,似乎也沒有機會去知道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們與妖魔有關,與這個世界的真相有關,他距離這一切是如此之近,而他又清楚自己再也無法深入其中了。

緩緩地合上筆記,雪爾曼斯冷靜地取出那把被時代拋棄的燧發槍,雖然備受歲月的洗禮,但它依舊還能使用,而且永遠處於可以擊發的狀態。

這是雪爾曼斯僅有的武器了,他可以死,但要死的像聖徒一樣。

雪爾曼斯顫抖地舉起燧發槍,指著那朦朧的黑暗,陰冷的感覺依然在,他知道那個東西還在看著自己,那個如同幽魂般的家夥,或許下一秒它就會突然發動攻擊,以未知的方式殺死自己。

虛無的幽魂遲遲沒有發動攻擊,長久的僵持下,突然有隱約地笑聲響起,下一刻那詭異的感覺消失了,那個東西離開了。

雪爾曼斯還保持著舉槍的樣子,他有些不敢相信,但還未等欣喜,緊接著更深的絕望吞沒了它。

在那黑暗之後有光亮起,純白且熾熱的光。

不,自己是注定死掉的,只不過動手的不是那詭異的東西。

獵魔人從那黑暗中走出,手握著釘劍,也是在這時淒厲的慘叫聲從窗外響起,數不清的獵魔人入侵了這座莊園,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