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做鹹魚第7天(第2/3頁)

薛放離側眸望他,江倦歪歪頭,疑惑地沖他眨眼睛,比起安平侯,他表現得與薛放離更為熟稔,也更願意靠近一些。薛放離看了他許久,笑著擡起眼。

傳聞,似乎也不盡其然。

安平侯猝不及防地與薛放離對視。

薛放離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神色之間滿是徹骨的寒意,安平侯心下一駭,渾身都在叫囂著危險,只覺得好像被猛獸盯上,一陣毛骨悚然,他慌亂地移開視線。

與此同時,弘興帝也開了口:“駙馬可知曉此事?”

安平侯穩了穩心神,勉強回答:“……不知道。”

弘興帝便笑了,“你這孩子,是想用朕來壓你舅舅?”

安平侯低著頭沒說話,他本要思考該怎麽回答,可卻又不受控制地走了神。

他想不通江倦的態度。

就在前幾日,江倦還因為被退婚把江念推到了湖裏,而在昨日,江倦也執意保留他們婚約的信物,不舍得那枚玉佩被打碎,今日他怎麽就毫不在意了?

安平侯沒說話,弘興帝思來想去,還是搖了搖頭,“朕覺得不妥。成婚一事,豈非兒戲,朕點頭了,回頭駙馬不滿意,朕便是好心辦壞事。”

安平侯堪堪回過神,他張了張嘴,“陛下……”

弘興帝擺擺手,“朕不好插手你們的家務事,待駙馬回來,你們自己商量吧。”

安平侯懊悔不已,他本是躊躇滿志而來,沒想到竟在緊要關頭走了神,功虧一簣。

不過他並未放棄,想了一下,安平侯又道:“陛下……”

這個時候,殿外有人朝汪總管使了個眼色,汪總管意會地點點頭,又對弘興帝耳語幾句,弘興帝打斷了安平侯,“有什麽話待會兒再說吧,先陪朕一道用膳。”

頓了一下,弘興帝又道:“老五,最近沈道長給朕配了鹿茸血酒,你身體不好,也嘗一嘗吧。”

薛放離頷首,汪總管立刻吩咐下去,侍女們魚貫而入,很快就布置好一桌席面,弘興帝率先落了座,笑道:“你們也隨意,不必拘束。”

汪總管端來血紅的鹿茸血酒,伺候著弘興帝喝下,弘興帝突然說:“老五,說起來駙馬還做過你的太傅,你還記得嗎?”

弘興帝語氣平和,可飲下的血酒染紅了他的牙齒,好似在茹毛飲血。

薛放離:“沒什麽印象。”

弘興帝倒也沒說什麽,只遺憾道:“駙馬這個人啊,那會兒還是狀元郎呢,打馬過京都,風流出少年,現在……”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轉而問安平侯:“你舅舅現在還與往常一樣,整日遊手好閑,釣魚喝酒?”

安平侯無奈地笑了笑,不好說什麽。

弘興帝冷哼一聲,汪總管用勺子慢慢地攪動血酒,濃稠的血色在杯中翻湧,他又伺候著弘興帝飲下一口,弘興帝的嘴唇也慢慢染上了猩紅的顏色。

“王爺,奴、奴婢伺候您飲用。”

侍女端來鹿茸血酒,跪在薛放離身旁,她努力讓自己端穩酒杯,可對薛放離的恐懼讓她根本無法控制地發抖,血酒也跟著在杯中反復晃蕩。

弘興帝聞言,隨口道:“老五,你嘗嘗,這酒腥味重,但效果不錯,你若喝得慣,朕讓沈道長給你抄個方子,日後你在府上也可以喝。”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嘴唇開合間,牙齒、舌頭,甚至是整個口腔,滿是斑斑血跡,濃重的血腥味在殿內蔓延開來,薛放離面無表情地看了許久,垂下眼皮。

侍女捧著酒杯在發抖。

血水搖晃間,薛放離的耳邊響起女人泣不成調的聲音。

“你可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你怎麽不向著我?你為什麽不向著我?”

“你這個野種,你該死,你該死——!”

“我要你食我肉,喝我血,死後墮入無間地獄,永生永世不得超脫!”

好吵,太吵了。

太陽穴又開始跳動,尖銳的痛感襲來,薛放離眼前一片猩紅,他聞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又想起滿嘴是血的弘興帝,氣息逐漸變得冰冷。

真是惡心。

他頭痛欲裂,也無比煩躁,無盡的戾氣被激發出來,直到薛放離聽見一道聲音。

“王爺,你怎麽了?”

聲音很輕,語含擔憂。

與此同時,他的衣袖被扯動幾下,薛放離鼻息間的血腥味也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他聞了一路,少年身上獨有的藥草清香。

無比幹凈,又純粹的氣息。

這一刻,他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江倦見他沒反應,又對惴惴不安的侍女說:“你先放下吧。”

侍女依言放下,可酒杯還沒落下,薛放離已經冷冷擡起了眼,侍女猝不及防地與他對視,當即一個哆嗦,失手打翻了這碗鹿茸血酒。

“哐當——!”

血酒潑在薛放離玄色的外衫上,侍女懵了一下,當場就嚇哭了,她慌忙跪下求饒:“王爺,奴婢、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