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無法預知的前路(第3/4頁)

“相大祿將長公主的畫像送去肅州,經過多人辨認,確認相貌無疑。”薩裏拉說道。

雲黛秀眉輕皺,疑惑道,“單憑一副畫像,是否太草率了?世上這麽多人,有一兩個模樣相似的也不足為奇。”

薩裏拉繼續道,“是的,所以暗探按照我們昆莫給的線索,尋到了當初替長公主接生的產婆。經過詢問,替您兄長接生的產婆和接生公主您的產婆都說出長公主右腿外側有條三寸長的疤痕,這是長公主幼年學騎馬,不慎從馬背掉落,被石頭割傷所致。”

雲黛愣住,這樣隱秘的事竟然能查到——母親腿側的疤痕,在大淵除了父親知道,估計也就那兩個接生婆知道吧。

“還有其他的證據麽?”她定定的看向薩裏拉。

“公主若還不信,大可等回了長安,由相大祿與你解釋。我們也已將沈家宅院的周管家請來,他是跟隨您父親多年的忠仆,也伺候過長公主,您盡管問他。”

緩了口氣,薩裏拉又道,“原本還想將您的奶娘請來,但她人在晉國公府,未免引起國公府的誤會,便沒有請來…”

其實聽他說了這麽多,雲黛已然相信她母親就是那烏孫長公主了。

況且對於認親這事,烏孫那邊肯定比她更為慎重,總不能隨便找個人就奉為他們的公主吧。

靜坐一陣,雲黛好奇道,“既然我母親是你們烏孫昆莫的親姐姐,那怎會流落至大淵,還被人賣為奴隸?”

薩裏拉面色凝重,“公主恕罪,此事屬下也不清楚,您可回長安問相大祿,他應當知曉。”

“相大祿……”雲黛輕喃。

她知道烏孫的相大祿相當於大淵的丞相一職,是上元節那個長安話說得很流利的大胡子嗎?那這人的記性可真不錯,二十多年過去了,他還記得自己母親的模樣,這樣聰明難怪能當丞相。

接著,雲黛又問了薩裏拉其他問題,譬如她那個當昆莫的小舅舅是怎樣的人,她除了這個舅舅,還有什麽其他的親戚,他們接下來打算怎麽安排她。

薩裏拉知道的便一五一十答了。

漸漸的,雲黛也知道了,在這世上她再不是孤身一人。

在那片有花海有雪山的遼闊草原上,還有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她有個小舅舅,還有位外祖母,有三位舅母,以及六位表兄弟和三位表姊妹,表兄弟姊妹們還生了一堆小侄子小侄女——那是個極其龐大、枝繁葉茂的家族。

她還知道了她母親與舅舅是龍鳳胎,自小關系親厚,不分彼此,是以知道她的下落後,舅舅喜出望外,將她視為己出,封為達曼公主。

達曼,在烏孫語裏是月亮的意思。

時間在交談中不知不覺溜走,轉眼到了晌午,談話告一段落。

外頭的雨也停了,灰暗的雲層裏迸出一絲金色的陽光,將天色逐漸照得明亮,泥濘的土地也緩緩地幹涸,空氣中是淡淡的青草味混合著土腥氣,不算好聞,卻勝在清新。

而在這雲銷雨霽的午後,一輛華美的七彩琉璃華蓋翠帷馬車伴隨著百名護衛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中駛入了清水鎮這個官道旁不遠的小小鎮子。

鎮上那些百姓活了這麽多年,何時見過這樣的排場,紛紛退避兩旁,又呼朋引伴的來看熱鬧。

“額的天爺呐,這是哪來的大官啊?縣太爺出巡都沒這麽大的排場!”

“四匹馬拉的馬車,起碼得是有爵位的大官吧?也不知是長安來的貴人還是洛陽來的。”

“不過前頭咋跟著些胡人兵?咱們大淵的軍隊裏還收編胡人了?”

“你眼瞎啊,沒瞧見他們身上的軟甲都跟朝廷軍的不一樣嗎?馬車裏坐的莫不是個外族人?”

在議論聲中,氣派的儀仗在客棧門口停下。

客棧早已被清場,穿著紅袍的內官和三位烏孫使者一道往裏去,薩裏拉和謝伯縉已然在大堂候著。

雙方互相見過禮,雲黛也被紗君扶下樓來。

那三位烏孫使者一見到雲黛,連忙跪地行禮,其中一年長之人顯然是見過長公主的模樣,是以見到容貌相似的雲黛時,難掩激動,

“臣等拜見公主,神佑公主,公主萬安。”

雲黛不習慣被人跪,忙擡了擡手,“都起來吧。”

那紅袍宦官走上前,與雲黛笑道,“孝義鄉君可讓臣等好找,快準備準備接旨吧。”

屋內眾人皆換做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恭恭敬敬跪下接旨。

雲黛原本也要跪,那位年長的烏孫使者攔著她,“烏孫與大淵是兄弟友邦,您是我們烏孫的公主,接大淵皇帝的聖旨不必下跪。”

雲黛微怔,有些拿不準這規矩,習慣性地將目光投向謝伯縉,無聲地詢問著他。

謝伯縉接收到她的視線,朝她輕點了下頭。

雲黛這才放下心來,然而見到一屋子的人都跪下,就她一個人站著,頗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