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罕見的爭執(第2/3頁)

國王選中他,一定是因為安沃身上有著他們沒有的東西。

安沃在床上躺著的時候,就在思考這件事情,不過國王身邊的人都是心思機敏之人,他們也擔心韃靼人會給王太子造成“不好”的影響,於是他們就提出建議說,安沃的脊骨折斷過,雖然有巫師的治療,但很難說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讓他繼續成為王太子的侍從……也許會有一些問題。

安沃的父親沒說什麽,他直接讓安沃和自己一起去了盧布爾雅那。

盧布爾雅那是聯軍預定的第一道防線。

盧布爾雅那是一座比卡姆尼可更重要的城市,與卡姆尼可間隔著一條薩瓦河,周圍是群山,城市位於一座窪地之間,連接著四條大路,可以說是商人與軍隊的必爭之地,這個城市中央有一座山丘,山丘上有一座原本屬於當地家族的土木堡壘,在哈布斯堡控制了這裏之後,又在原址築起了一座磚石城堡,沃邦將軍跟隨著國王來到這裏,第一件事情就是帶著自己的工兵軍隊去破壞奧斯曼土耳其人必經的橋梁與土壤,第二件事情就是加固與改造這座城堡。

所以在安沃來到這裏之後,已經完全認不出這個他曾經經過的地方了,盧布爾雅那城堡已經從原先的長方形變成了六角形,棱堡之外是壕溝,壕溝之外又是低矮的地堡,地堡之外還有一層層的壕溝,一個山丘簡直就如同鼴鼠的地穴,山丘下的城市已經被清空,幾乎所有的路口都被建了簡易工事。

不過韃靼人在開戰前,多半要作為斥候行動,安沃跟隨父親和兄長遊蕩在奧斯曼土耳其的大軍周邊時,也時常被他們的克裏米亞韃靼人與西帕奇騎兵追擊甚至圍剿,他受了幾次傷,但沒有在卡姆尼可那次嚴重。這天他才回到自己的帳篷裏,就被父親召去,當他聽到自己的父親說,讓他和沃邦將軍一起去迎接法蘭西的王太子時,他別說有多驚訝了。

之前才說過,安沃不認為法蘭西人的王太子會和他一起出現在戰場上,畢竟這裏太危險了,戰場上的局勢千變萬化,誰也猜不到會發生些什麽。那位沃邦將軍也一直緊繃著臉,一言不發。

讓小路易親至盧布爾雅那也是路易十四的一意孤行,天曉得法蘭西的國王現在與王後只有這麽一個兒子,並且也已經成年,但小路易的一些特性讓路易擔憂,這不是說小路易不好——在宮廷裏無憂無慮地長大的孩子總是這個樣子,如果不是路易有著一個成人的靈魂,又經過了兩次朝不保夕的投石黨人叛亂,他也大概脫不了小路易現在的樣子。

仁慈,寬容,溫柔——但最致命的就是小路易只有這些。路易可以保證在他去見上帝之前,他可以牢牢地握住法蘭西這艘大船的船舵,不讓它脫離設定的路線,但一雙軟弱的手是做不到,不,應該說,一顆軟弱的心是做不到的,小路易雖然成年了,但他對一個國王可能遭到的威脅與必須忍受的痛苦一無所知,他甚至不能深刻地理解真正的屈辱與死亡。

那些克裏米亞韃靼人的死亡只是一個小小的開端而已,對任何一個國王,甚至大臣,都只是一件隨手都可以處理掉的小事——不是說尊重生命是件壞事,但有些時候命運就是如此戲謔,如果掌握權力的人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那麽他會發現,也許不過一時猶疑,卻會造成更可怕的後果。

伴隨著王太子而來的人竟然是波蘭國王的長子亨利伯爵,他的臉上還帶著苦笑,因為路易十四堅持要將王太子派往盧布爾雅那,他麾下所有的大臣和將軍都和他吵了一架——當然,也許不那麽激烈,但至少可以用爭執來形容。甚至他的父親波蘭國王路德維希一世聽聞了這個消息,也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匆匆趕來,將路易十四從床榻上拖了起來,強烈要求他收回這個可笑的主意。

亨利伯爵有點羨慕,不不不,他羨慕的不是王太子小路易,他自小跟隨父親顛沛流離,在軍隊中而不是在宮廷中長大,但與人們的想象不同,他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雖然辛苦但十分充實,而且他也要比王太子更有自信,他不單是父親的繼承人,也是他得力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

他羨慕的是路易十四。亨利伯爵與他的父親,先前的孔代親王,現在的路德維希一世在波蘭的這段時間裏,可算是受夠了波蘭大貴族與施拉赤塔們的陰陽怪氣與推脫塞責,在看到路易十四高居王座的時候,亨利是多麽地羨慕啊,可當孔代親王真正成為一個國王後,他們才意識到一頂王冠能夠沉重到什麽程度——也深刻地理解了路易十四為什麽會如此不擇手段地就為了消減國內大貴族的勢力,盡可能地將所有的權力掌握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