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聖路易(第3/3頁)

利奧波德一世對著一百五十萬裏弗爾的賬單……路易十四還寬容地允許他分期償付。

將思緒從那疊厚重的賬單上抽回:“你準備一下,”路易對科隆納公爵說:“你要陪著我參加之後的大彌撒。”

科隆納公爵咬著奶油卷擡起頭,一時間沒能聽明白路易的意思,“還有小朝聖。”路易補充說,倒是一邊的安娜·美第奇喜悅地拍了拍手,“太好了,陛下,太好了!”

“是太好了,”路易摘下公爵的奶油卷,丟在盤子上:“怎麽,不願意嗎,我的小盧西?”

“我願意!”科隆納公爵終於領會了國王的意思,他的面頰頓時嫣紅得如同一個健康的年輕人般:“我願意,父親,我當然願意了。”他緊緊握著拳頭,若說科隆納公爵此生有什麽不如意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出身,他知道父親的無奈,也知道母親的悲哀,但理解他們的苦衷,可要說不對此耿耿於懷是不可能的。

能夠跟隨自己的父親與國王參加大彌撒一直就是他最大的渴望,遑論服侍國王完成小朝聖(即是僅限於羅馬的朝聖活動),他在狂喜了片刻後,突然冷靜下來:“那小路易呢?”

“我在意大利的時候,屬於你,小盧西。”路易說。

……

王太子小路易已經知道了,他也知道要動搖路易十四的決定很難,而且要保證波旁的血脈在意大利流傳下去,科隆納公爵小盧西安諾必須被牢牢地牽系在路易十四手中——有時候,鎖鏈不但是用鋼鐵打造的,也是用感情打造的。同時,這也是在為科隆納公爵造勢,至少能夠以此來爭奪那些安茹後裔的支持。

只是理解歸理解,在科隆納公爵陪著他的父親前往聖彼得大教堂做彌撒,他卻要待在房間裏的時候,王太子還是忍不住嘆氣,他把頭放在書桌上們,枕著一本記述了聖路易事跡的書本——路易十四身邊的人,盧瓦斯侯爵啦,邦唐先生啦,還有蒂雷納子爵,等等,似乎有意將其打造成為第二個聖路易。

如果他們能夠成功,這也不是一件壞事,現在小路易已經知道了,如果讓那些謠言傳播開來,確實會造成一些麻煩——巫師這個身份有一點不好的地方就在於,它是天生的並且無法擺脫,這就注定了巫師們總是會聚集一處並且與凡人區分開來——一旦一個統治者或是有權勢的人同時也是巫師,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因為他必然會下意識地偏向於巫師而不是凡人,但凡人的基數又注定了比巫師大,所以,別說是國王,就算是國王身邊的人,像是曾經亞瑟王身邊的梅林,就算他有著那樣的功績,最終還不是落得個被學生永遠地囚禁,他的子民與同類都被驅逐出都城的結果?

路易十四不但不願意成為巫師,甚至進一步要將裏世界掌握在手裏,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時候有隨從敲門,詢問王太子殿下是否願意見一見想要拜訪他的人,王太子搖搖頭,“不了。”他說,路易十四的意思很明顯,法蘭西是他的,意大利是他兄長小盧西安諾,科隆納公爵的,他的父親雖然是位仁愛之王,但很難容得下自作聰明的蠢貨。

自作聰明的蠢貨還真是不少,誰都知道今天的法蘭西國王可不是曾經的聖路易,他更像是曾經的美男子腓力四世(法蘭西國王,阿維農之恥的締造者),他帶著軍隊來到羅馬,讓那些紅衣親王們膽戰心驚不已,就怕這位國王因為克雷芒十世做下的事情遷怒教會,給他們搬個家——法蘭西阿維尼翁的“宮殿”到現在可還矗立在他們心裏呢,這也是樞機主教首領,貝內代托·奧特斯卡爾奇成功地壓倒了其他候選人,只用了兩天一夜就踏上了教皇寶座的原因。

誰都知道克雷芒十世還在苟延殘喘的時候,他不但送出了自己的私生女後裔做人質,還讓出了日列島的修士首領巴拉斯作為賄賂,在阿維農事件後,法國的紅衣親王被排除在教皇候選人之外已經有三百年了,這位陛下支持的人絕對不會是毫無希望的拉裏維埃爾紅衣主教,那麽除了他之外,最有可能的就只有樞機主教首領了。

貝內代托·奧特斯卡爾奇加冕後,選擇了英諾森作為自己的聖名,也就是英諾森十一世,以英諾森為聖名的教皇之前有十人,但最著名的莫過於英諾森三世與英諾森十世,英諾森三世在位上的時候教會的權勢達到了頂峰,他迫使國王向他稱臣,宣布神權高於王權,自稱“眾王之王”,並向整個歐羅巴征稅;英諾森十世在位的時候,教會已經從權利頂峰跌落,但一點也不妨礙這位教皇的野心膨脹,而且他同時還是哈布斯堡在歐羅巴的支持者。

因為樞機主教首領選擇了這麽一個聖名,也不免有人認為,他是哈布斯堡的支持者與法蘭西國王的反對者——不說他是如何成為教皇的,反正過河拆橋,翻臉無情也是羅馬教士的傳統技能之一,或許他們還以為,既然路易十四在獲得如此輝煌的勝利後,沒有先回巴黎或是凡爾賽,而是先來朝聖,是因為這位國王同樣被所謂的信仰控制著,因為畏懼著他身上深重的罪孽會把他帶入地獄,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趕來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