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瑞典人與洛林-阿爾薩斯的一些小事(3)(第3/4頁)

雨水,黑夜,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我知道他們要怎麽做!”小歐根喊道:“立刻讓我們士兵從那塊巖石地上下來!”

萬幸的是,此時雨水已經不再如上半夜那樣密集,士兵們從睡夢中被喚醒,蘇瓦松伯爵連帳篷都不要了,他們飛快地從那塊巖石地上轉移到下方的樹林裏,火把被一只只地點亮,照亮了不明所以的面孔,他們揉著面頰,迷惑地尋找著敵人,“怎麽了?”他們這樣問道。

就在還有一兩百人還在巖石地上的時候,他們突然感到腳下一陣奇異的顫動,就像是一個巨人就要蘇醒了一般。還有就是樹林裏傳來了同伴們瘋狂地大叫聲,但還沒等他們理解其中的意思,他們的身體就無法控制地向著一邊傾斜過去——一個士兵看著眼前的景色在迅疾地改變,他明明沒有坐在馬匹上,也沒有待在馬車裏,卻以一種飛快的速度移動著,他身邊的每個人都東倒西歪,紛紛跌倒,拼命地想要抓住什麽來穩住自己的身體。

他聽到了呼嘯的風聲,突然之間,他明白了——不是他們在移動,而是他們腳下的地面在移動!

他們連同這塊山體,直接跌入了深谷。

……

一共有九十八個人的性命,就算是巫師們也無法挽回,他們的屍體都是不齊全的,面對著白色亞麻布上的斑斑血跡與不自然的凹凸,蘇瓦松伯爵轉頭看著村長,“你們也有準備了吧。”

這塊巖石地像是一條伸出的舌頭,在山裏不少見,它與山體連接的地方有時候很堅固,有時候很脆弱,不知道是村子裏的人弄到了火藥,還是它的壽命確實已經走到了終點,它被布置成了一個殺人的陷阱——村民們在巖石下面支撐起了巨大的木頭,但和一些城門石閂那樣,這種木頭下端被削尖,只要加以敲打就會倒下,失去了支撐的巖石,又加上多余的重量,就會如之前那樣崩塌。

就算不能殺死所有的士兵,暴徒們也能得到逃走的機會。

接下來的事情無需多說,死亡的士兵在火焰中化作了灰燼——他們應該也不會高興留在這個陌生且對他們充滿敵意的地方。隨軍的神父給死者做了臨終聖事,願他們早日升上天堂,與天使聖人肩並肩地坐在一起。至於村民們,為了麻痹法國人,他們之中留了一些女人,還有孩子,蘇瓦松伯爵盯著孩子們看了一會——其中沒有嬰孩,孩子們多半都已經記事了,他環顧四周,這座村莊位於河邊,但沒有船只。不過就算有,孩子們也不會懂得如何駕船——這時候所有的技術性行當都是父傳子,子傳孫的,別說駕船,就算是送信走路也有專門的送信人,而不是什麽人都能隨隨便便做的。

他將向導、村長,與那些參與了暴亂的男性提出來,按照叛國罪處刑——也就是說,斬斷四肢後,再絞死,在鮮血與哀嚎中,所有的村民,還有遊女,除了孩子之外,一個個地被吊死在樹上,他們的孩子麻木地咬著手指,看著他們蹬著雙腳——神父在木板上寫上了他們的罪狀,把木板吊在死者的脖子上,這也是警告與威脅。

對於這些孩子們……“就看上帝是否願意寬恕你們了。”蘇瓦松伯爵說,這座村莊很小,也很隱蔽,若是沒有地圖與向導,他們可能都找不到,看情況,他們與外界的交流也很少,那些遊女與葡萄酒等好東西,都是那些心懷叵測的家夥帶來的,但在嚴刑拷問了幾人之後,他們去到約定的地點,那裏早就人去樓空,看來這些村民也只是被他們用過即棄的棋子罷了。

沒有了成人,沒有了船只,馬匹,這些年紀最大不過十歲出頭的孩子們想要靠著自己走到下一個村莊並不容易,這時候不同於幾百年後,也只有如蘇瓦松伯爵統領的軍隊才能在荒野中長途跋涉,林子裏有野獸,河流裏有湍急的水流,還有人,人有時候比前兩者更危險。

他們當然也可以繼續留在這裏,但既然村民們已經決定舍棄自己的村子,法國人又何必憐憫他們呢,蘇瓦松伯爵最後瞥了這群孩子一眼,點了點頭,就有士兵縱馬出去,點燃了房屋。

他們繼續向下遊走,很快將焦黑的村莊與那一雙雙怨恨的眼睛拋在身後,這是每個強大的國家必須付出的代價,不過蘇瓦松伯爵變得更加小心,幸而之後,越是靠近他們的目的地,他們就能明顯地感覺到,空氣就不再那麽緊繃或是詭異——村民們或是殷勤,或是戒備,但都表現出了“我雖然不喜歡你們,但還是願意奉承或是應付你們”的意思。

“因為越是靠近國王鎮,”那是一座因為玻璃業而迅速發展起來的小鎮,管理這裏的監政官沒有考慮太多,就以國王鎮為它命名,“蒙受那裏恩澤與庇護的人就越多。”約瑟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