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尾(第2/6頁)

如此晚,他當紀初苓已睡下了,可回來卻見屋子還亮的。謝遠琮一進房,就見紀初苓正埋著頭在燭前做針線。

謝遠琮抖抖身上雪沫過去坐下說:“苓苓,晚了該睡了。”

他沒問她為何沒睡,不用她說他也知道。

紀初苓道:“上次給你做了冬袍,看你老穿,都舊了。我就想著給你再縫兩件。打戰要穿甲胄,我就給你做裏衣,西境那冷,我給你做暖和的穿。”

謝遠琮哽了哽喉,心中湧出一絲愧疚。

紀初苓低頭咬斷了線,問:“你什麽時候走?”

“三日後。”

這麽急啊,離年關也就月余了,過完年不好麽?不過也說明韃羅軍攻得厲害吧,那兒的百姓也在等著他呢。

她便道:“我能趕上做好的。”

謝遠琮上前擁人入懷:“不必擔心,我不會有事的。盡早斬下哈谷木人頭,我盡快回來。”

紀初苓吸了吸鼻子,這麽多日來頭一回軟在他胸前。

謝遠琮道:“不生氣了好不好。”

“氣也拿你沒辦法。”紀初苓賭著氣道。

謝遠琮低頭親了口她的發頂。盡管氣他,但她還是這般理解他。

他發現紀初苓身上涼涼的,也不知坐著做了多久,便將人抱起,褪了她外鬥篷塞進被窩當中。

被窩裏頭還涼,紀初苓嘶了聲,卻很快被謝遠琮身上的熱氣給捂暖了。

抱的整個被窩都暖後,紀初苓發覺謝遠琮開始在扯她的衣帶。她按住瞪他,但手輕輕巧巧就被他反握住拉去了身後。

謝遠琮語氣可憐兮兮得吻上來:“娘子,為夫真的茹素好久了……”

紀初苓騰雲墜霧的時候心想,這能怪誰呢?

給謝遠琮縫制的衣物趕在他出征前備好了,紀初苓還給他的行李裏塞了好些用得上的東西,事無巨細。

送行時看得他身後幾個沒有娘子的副將羨慕不已。

她還同樣備了一份給大哥,看得沒娘子又沒妹妹的將士們抓心撓肝。

此行紀郴也提出要同去,攝政王薦,聖上準了。

大哥主意已定,誰也勸不動。

寧氏得知後快哭壞了。

她之前怎麽沒想到呢,這會才意識到謝遠琮還是個武將。武將打打殺殺的,最難保障,她早想起,怎麽也不讓閨女嫁了。

他要去打戰也就罷了,還要把她的郴兒也給帶走!紀郴的腿才好沒多久,又不會打戰,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做什麽呢?

紀郴離開時寧氏不肯讓走,紀承海只好攔著寧氏將她勸下。一個兒子一個女婿,他哪個都放心不下。可放心不下又能如何,只好祝他們凱捷。

最後紀初苓久久目送著大軍消失,秋露在旁都要哭了。

她偷瞧紀初苓神色,勸道:“王妃,若難過就別忍著了。”

紀初苓卻笑了:“他是去得勝的,去揚我大夏國威的,我為何要哭要難過?等他安然大勝得歸便是,他答應我不會很久的。”

他說殺了哈谷木,就回來了。

冬日的西境天寒地凍,在地上抓一把沙土,都是硬梆梆夾著冰碴子的。

望京城沒那麽冷,但雪一下也會手腳發冰。被窩裏沒人了,紀初苓就塞了兩個暖爐。也勉強熱和。

大軍一到,半月內就送回兩封捷報。聽說是按這個勢頭,趕一趕年底指不定就能回來了。

然而隨著年關一日日接近,那裏來的消息卻越來越少。後來紀初苓聽說怕是回不來過年了,好幾次有大好勢頭卻都遭到韃羅軍猛烈反擊,天還總不作美,總是給大夏軍添造麻煩,折損很嚴重。

這些自然不會外傳,都是她從爹跟文伯伯那裏打聽來的。

其實她也沒奢想這麽快就能回,畢竟時日那麽短,可聽說戰況不佳,還是提起了整顆心放不下。

臘月三十,幾家人聚在一塊吃飯,可少了人,吃著總不是那種滋味。

而遠在西境的牙口關,晚上又下了場風雪。紀郴進了大帳,在門口抖了抖身上一層厚雪進來。

謝遠琮正在看墻上的作戰圖,見紀郴來了,便問:“大哥的腿可還好?”

“沒事,與你們無異。”紀郴道,“今日過年,你也跟著將士們去吃點吧。”

“遲些。”

紀郴嘆口氣,喝出白霧。帳中一下安靜下來。

兩人不約而同都想到瞭望京城。他們應當也在一塊吃飯吧。

謝遠琮心想,也不知道他離開之後苓苓有沒有好好吃東西。

“我剛想到我們接下去的作戰方法還有兩處紕漏。”

謝遠琮聽紀郴忽道,便轉身走到沙盤邊,看紀郴指點。

他對紀郴的預估果然沒錯。他天生就是做軍師的料,只是被那雙腿耽誤了太久。

他的思路總是異樣奇特卻又合理。此回作戰,他總是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地方。有時候想出的方案甚至好於他的,只是還缺乏實地經驗,一些細節估摸不準,需再行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