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隔層紗

辛桃馥從十二歲那年父親破產開始,就每日粗茶淡飯,在身體發育最重要的青春期沒獲得充足的營養補充,因此成年後還是文弱得很。

而殷先生則恰恰相反,他從小到大都是有營養師保證膳食健康,騎馬、射擊、武術、打球等等運動,一樣不落,西裝下的身體有勃發的肌肉。

兩個人的身體素質不是一個量級。

辛桃馥要想掙脫殷先生的懷抱,恐怕是不能夠的,而且,他掙了兩下,就明白過來,自己根本不應該跑。

他本來就是幹這個的。

不然,拿錢幹什麽?

他拿殷先生那麽多錢,是來當祖宗讓殷先生供奉的麽?

想到這些,辛桃馥心下涼了一片,身體卻馴服起來,乖乖靠在那個散發著古龍水氣味的胸膛上。

殷先生卻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脊,充滿安撫之意,也不再緊緊抱著他了,只是紳士地虛虛環住他的腰肢。

辛桃馥只覺輕松了些,擡起頭來,再次看殷先生,見殷先生十分和藹,前一刻那猶如野獸出閘般的侵略性仿佛是幻覺,他又是那樣溫和地銜著微笑在嘴角:“好孩子,怕什麽?又不會吃了你。”

辛桃馥心下松了幾分,又有閑情裝模作樣起來,便問:“真不會?”

“今天不會。”殷先生說。

辛桃馥聽了這話,就愣住了,臉上又快撐不住。

殷先生見他這呆樣,便笑了,伸出手指撓撓辛桃馥的下巴,像是逗弄貓仔般的,又道:“晚安,小朋友。”

殷先生今晚也沒有留宿。

宅子裏的傭人好像也習慣了殷先生不留宿這件事了。

他們也沒有因此而覺得辛桃馥不受寵,相反的,他們覺得這正正是辛桃馥極為受寵的跡象。

待殷先生離開後,女傭秋丹便來送給辛桃馥送睡衣。

秋丹對辛桃馥照顧得很仔細,是按足“正經主子規格”在做的,每晚確定辛桃馥要睡了,就送來烘得暖暖的、又柔軟的睡衣給辛桃馥換上,還給辛桃馥做臉部、頭部按摩,使他更好入眠。

秋丹一邊幫辛桃馥按摩頭皮,一邊說道:“看來,先生是真的疼你呢……”

辛桃馥反問:“何以見得?”

秋丹就說:“先生對你好,誰看不出呢?而且,我們都知道的,先生從前只有工作,不像那些公子哥兒似的輕浮沾花惹草。在先生這裏,像您這樣的,據我們所知的,還是頭一個。”

這話對辛桃馥而言確實是十分意外。

辛桃馥竟然不知自己是第一個,或許還是目前唯一一個。

辛桃馥忍不住嘟囔:“那先生還不碰我……”該不是有什麽大病吧。

——後邊那句自然是不敢說出口的,只是抿住在嘴唇裏。

秋丹卻沒和辛桃馥想到一處去,只說:“是啊,可見先生是真的疼你呀。”

辛桃馥倒是接不上話了。

秋丹自顧自地說下去:“可是呢,我多嘴說一句啊,您的‘欲擒故縱’也不能太過啊,男人的胃口吊一會兒就罷了,要是過了,就從‘吊胃口’變成‘倒胃口’了!”

辛桃馥都懵了:“吊胃口?”

秋丹抿嘴笑道:“我們還看不出來麽?欲擒故縱啊!您應該是不想太容易被得到,所以才一直不和先生親近吧?也難得先生有耐心呢。可見您是很合他心意的。”

辛桃馥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屋子裏的人一個個看自己越來越尊重了,原來他們是這樣理解的啊……

傭人們看著殷先生來得也勤,對辛桃馥很寵愛,而辛桃馥倒是勁兒勁兒的。

他們便以為,殷先生不留宿,是因為辛桃馥勁兒勁兒的還在拿喬呢。

誰知道……

辛桃馥抿了抿嘴,也不知該說什麽。

他還真沒想過欲擒故縱呢!

他只是一個樸實的打工人,想著自己什麽時候要“正式試工”!

要說故意吊胃口、欲擒故縱,他怎麽覺著殷先生才比較像呢!

秋丹給辛桃馥做完按摩,便先離開。

辛桃馥心亂如麻,但想著明天還有課,便強制自己不要多想,蓋上被子、閉上眼睛就睡了。

接下來,連著好多天,辛桃馥又沒見著殷先生了。

他心裏打鼓,便小心翼翼地跟班子書打聽。

班子書倒沒跟他繞彎子,只說,殷先生最近是有正事要忙,連飯都快沒空吃了,自然顧不上見他。末了,班子書又說:“請你放心,先生有空就會來找你的。”

辛桃馥便對班子書連連道謝,心內又想:當金絲雀終究是被動得很,還得等主人有空才能被多看兩眼呢。

不過,辛桃馥最近也有事忙——就是忙著練笛子和排練。

社團要排一支《天空之城》的合奏,雖然辛桃馥吹得賊拉拉垮,但是勤學苦練之下,也算是在調子上了,發揮好的時候還能有點兒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