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雲子為餌(第3/4頁)

煉氣期不能禦氣飛行,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去,若是道宮尊者沒有及時救援,黃公子一定是要摔死的,阮慈指著池水道,“你們看,說我的手要汙了池水,他整個人掉進去那麽久,臟都臟死了,魚不是還在那裏嗎?”

她將手中竹笛丟給小販,說道,“那,他欠你的,不用謝。”

黃公子的竹笛何等厲害,阮慈居然生受了一記,她嘴裏說得天真,待人也很和氣,眾人卻都被嚇破了膽,自忖身上法器也沒有能勝過竹笛的,若是一擊不中,以阮慈的身法,被她扔進塘裏,便是如同黃公子一般的下場。

四個世家子弟中,有兩個已站起身子,走到小販身邊,幾個散修更不必提,他們連法器都沒有,怎能和阮慈抗衡。只有那白衣少女依然強撐著說道,“說好了各、各憑緣法……”

阮慈看去一眼,她也噤若寒蟬——誰和她說好的各憑緣法?

一眼望去,眾人鴉雀無聲,阮慈委屈了一輩子,從來都是被人安排,今日終於可以安排別人,心下卻也不覺得有多得意,固然在煉氣期修士中,她大概是沒有對手的,可這瑯嬛周天又不是只有煉氣期修士。

“你們要釣便釣好了,”她說,“連個餌食都沒有,坐上一百年也釣不上來,仙師倒是能等你們一百年,等上一千年也是無妨,可你們能活一千年麽?”

這的確是實話,眾人也垂釣了一會,但魚影動也不動,阮慈在塘邊趴下,挽起袖子伸手入水,幾人都伸長了脖子張望,她將白生生的小臂在水裏撥著,叫道,“魚兒魚兒,到我這裏吃食來。”

她語調天真,頗為可愛,若不是剛才殺了黃公子,定有人要笑出聲來。此時卻也不免覺得她太想當然了,寧山塘的魚兒百多年都沒人釣到,也不乏有人落餌吸引、張網捕撈,那魚餌入水便落,漁網穿過魚影,觸如無物,怎麽她伸手一搖,魚就來了?

正各自使著眼色,那白衣少女忽地驚呼起來,“魚動了,魚動了!”

果然見那魚影,原本在水中偶然一動,此時卻仿似被阮慈吸引,甩尾轉身,略事猶豫,便緩緩向阮慈手掌遊來。

原本在雲霧邊候著的兩個小販也是顧不得了,叫道,“這怎麽可能,這魚只是虛影,不論釣客怎麽做都不會有反應的——”

他們和幾個散修一起湧到池邊,只不敢離阮慈太近,那幾個世家子弟也丟下釣竿,目瞪口呆地望著那條魚越遊越近,原本只能見到一條含糊魚影,如今卻漸漸可見魚身,乃是一條雙眼赤紅,鱗片發亮的錦鯉。

那錦鯉遊得近了,更是發興,搖頭晃腦,突然一甩尾巴,閃電般向阮慈元蔥一般的手指撲來,阮慈嬉笑一聲,反手將魚頭鉗住,抓出水面,叫道,“抓住你啦。”

池邊雲霧紛紛散去,高台上,道宮尊者面色鐵青,陳均卻是依舊是漫不經意,眾人的眼神都聚集到阮慈身上,阮慈捧著躍動不休的魚兒,向水榭走去,身後風聲急響,一道女聲叫道,“對不住了,可我真的好想要啊!”

這聲音急切哀婉,似是能調動人心底最深處的情緒,叫人反應由不得就要慢了一拍,兩個小販聽了,登時酥倒在地,幾個世家子臉上也露出遲疑。阮慈腳步似是稍微一頓,一只手從阮慈身側伸出,向錦鯉而去——

“啊!”

尖叫聲傳來,轉眼又是一聲水響,那白衫少女被阮慈踹得倒飛出去,落入水中,山徑口眾人頓時一陣大嘩,叫道,“剛才那人也是她踹下去的罷!”

“好俊的身手——她還沒有修行功法呢!”

那幾個世家子面露懼色,不敢再來搶奪,議論聲中,阮慈面不改色,將錦鯉捧上水榭,說道,“那,已呈到你面前了,仙師說話算數嗎?”

陳均微微一笑,說了聲,“自然是算數的,從今日起,你便是上清門的人了。”

他拂塵一擺,自有侍女將阮慈帶走,陳均又將拂塵一揮,只聽得驚呼慘嚎不絕之中,那白衣少女和黃公子又從空中飛了回來,白衣少女還好一些,黃公子卻是涕淚齊流,連襠下都濕了老大一塊。

道宮尊者悶哼一聲,怒道,“無用的孽障!”揮出袖子,將黃公子收了起來。

陳均搖頭嘆道,“南株洲的世家子,似有些不中用。”

這幾個世家子,比不上阮慈不說,連白衣少女的勇氣都沒有,尊者也不由嘆了口氣,兩人對視片刻,尊者將阮慈背影望了一眼,驀地問道,“這小女孩是怎麽引得靈魚由虛化實?我竟沒看出來?”

他顯然已動了疑心,“寧山塘這頭靈魚,乃是洞天精魂,正是因為清氣不純,在最後關頭沒能虛實相生,才被擲在此處。她一個凡人,怎麽竟有如此寶物,將靈魚催生?”

忽地又覺不對,“但靈魚既生,寧山塘也該重生靈氣、點化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