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南蠻野女(第4/5頁)

侍女連忙叩頭請罪,退了下去,遲芃芃坐在屋中,不知想些什麽,又過了一會兒,一個中年仆婦端了一杯靈茶走了進來,婉言道,“小姐今日受委屈了,用杯茶罷,別和南蠻野女計較。”

此嫗乃是遲芃芃自家中攜來,遲芃芃見到是她,神色方才緩和些,叫她在小幾子上坐下,嘆道,“養娘,我沒生那野丫頭的氣——其實她的話有些也不無道理,瑯嬛周天不喜以大欺小,便是我一人前去,也已慚愧,更何況師尊還讓我帶上蠶老?此次行事,本就是我們壺中天霸道在前,也不怪她處處譏刺。”

至於阮慈之後放出劍氣追殺二人之事,遲芃芃似也有些見解,但僅僅是前言,便讓養娘神色大變,因此也就掩去不提,饒是如此,養娘也駭得舉手掩住她的櫻桃小口,低聲道,“小姐,在大老爺洞天之中,這些話怎麽可以亂說?你剛才呵斥珠兒的話,正該用在自己身上!”

遲芃芃嘆了口氣,垂頭輕聲道,“養娘,門中暗潮洶湧,我實有意外出,避過這番風波——自三千年前謝孽叛門之後,掌門一系一向低調自守,可如今,劍使入門不過一月,便已發作了我們壺中天,還有那靈谷峰的陳長老,他是純陽演正天的那個陳。”

純陽演正天與壺中蜇龍天,在這兩千年內都極為得意,風頭蓋過七星小築許多,但誰也沒有想到,逐漸式微的掌門一系,竟在三千年後,又將東華劍迎回宗門,重新鎮定宗門氣運。不過一月之間,掌門之勢便是咄咄逼人,接連發落,偏偏拿住了道理,叫兩大洞天均感難以招架。遲芃芃道,“才剛一月不到,已是如此,今後千年內,門中怕不是要天翻地覆,人事板蕩?劍使深藏七星小築之中,一時未出,此時的試探都著落在這小慈身上,按我猜測,靈谷峰陳長老之所以也遭發落,和小慈所遇第一批刺客有關。”

“今番恩師派我前去,我卻無顏欺壓一個剛開脈的小丫頭,也是有意藏拙,盼著恩師見我無用,放我出去歷練摔打一番。養娘,你和恩師身邊幾位姐姐都是交好,你且這般做……”

說著,在養娘耳邊仔細吩咐了一番,養娘會意點頭,卻又說道,“小姐,你意欲避禍,也是謀身之舉,老身甚是欣慰,但此事也並非這麽簡單。師徒恩義既結,哪有徒弟背師的道理?入門二百余年,享盡洞天門下的繁華,如今怕也沒有這麽容易脫身。只老身既然得了吩咐,也當盡力而為,這一點小姐還請放心。”

說著便告辭而去,遲芃芃長嘆一聲,望著鏡中朱顏,兀自愁腸百結不提。

且說阮慈這裏,打走了遲芃芃,自是閉門修行,這些事情也沒人來告訴她,只是遠遠能夠聽見,有人在林子裏收拾翻找的動靜,又過了數日,天錄駛了一輛金碧輝煌的大車,從紫虛天來看她,車內滿滿裝的都是靈食寶藥,他擡頭挺胸,很是自豪地道,“慈小姐,真人說,此後這輛車專歸我用——我試過了,堅牢得很,怎麽都撞不壞的。”

他之前給阮慈留了一根玉簡,裏頭全是常用符咒法術,阮慈這幾日都在研究琢磨,天錄又指點了阮慈一番,還將掌門發落告訴阮慈,還道,“真人說,慈小姐做得不錯,但以後不要再說什麽‘你娘親’這樣的話了,也太粗野。”

阮慈聽了,若有所思,說道,“真人似乎很重視這些,真是文雅。”

天錄笑道,“哪個洞天真人不注重顏面呢?”竟也未否認阮慈的話。

阮慈又跟天錄玩耍了一番,兩人乘著車在山頭來回穿行,這車行駛之時,還會灑出陣陣金色香粉,兩人幾乎將金粉遍灑山頭這片天幕,天錄方才戀戀不舍,駕車回了紫虛天。

回到洞天之中,自當回去復命,若是他事,真人聽得辦妥,往往也就不召見了,此番王真人卻喚天錄進去,問道,“你都和她說了什麽?那野人又是怎麽說的?”

天錄幾番辦事,學乖了些,先說阮慈的進益,“半個月間,學會了許多符咒,倒是並未外出。”

又說了些自己的行徑,雖然臉紅,但還是如實稟告自己駕車狂呼亂叫,在天中嬉戲的事情,他提心吊膽地望著王真人,見王真人沒有喝茶,方才松了口氣,又道,“慈小姐還讓我和真人說,她想養貓。”

王真人呼吸一頓,慢慢從壺中倒出一杯茶,“她只說了這句話?”

天錄扳著手指頭,回想道,“慈小姐說,以往在南株洲,瞞著她是劍使,這是為了南株洲百姓安危,她感掌門的情。她不明白入門之後,還要瞞著是為了什麽,眼下來看,她沒什麽好處,好處全讓掌門和真人得了。”

王真人噢了一聲,“她怎麽知道我得了好處?”

天錄擡起臉,無邪笑道,“慈小姐問我怎麽送了這麽多靈食來,我告訴慈小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