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情根深種(第3/4頁)

阮慈不意崇公子居然對瞿曇越如此情根深種,聞言呆呆地望著他,想起孟令月,心中不知是什麽感覺,在她而言,此時難以想象這兩人的心情,但已不似從前那般畏之如虎,反而隱約有一絲羨慕。想想崇公子說得也有道理,若沒有大氣運,他這一生最多也就是元嬰止步,壽數終有盡頭,若是在壽盡之前,細想自己從未喜歡過誰,這一去在世間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一切皆為虛妄,那便是死得沒有結果,同沒有存在過又有什麽區別?

或許崇公子原本也不是這樣想,只是中了官人的情種,不知不覺便變成了這般的性子。阮慈一時也難以分辨,只是笑道,“這話說得也對,人還是有情好些。若連個能傷心掛懷的人都找不到,那活著還有什麽勁兒呢?”

再想到阮容,此時生發出的種種躁郁心念,依然存在,但卻也能坦然接受,只當做是自己情緒依舊鮮活的佐證。如此放任心緒,不知為何,煩躁反而漸平,更是隱隱多了一絲從容,仿佛日後再遇到這般風波,便不會陷入瓶頸之中,甚而對靈力的煉化速度,都比之前更快了一絲。這也正是歷練的好處之一。

當下對崇公子微微一笑,道,“多謝公子出言點化我,我心裏好受多了,只是也不好祝你心想事成,只能說各自勉勵。”

崇公子笑道,“這是自然,我也不能祝你修為日益精進——他本就厲害得很,若你也青雲直上,我的志向,豈非就更加艱難了?”

他這話實在很有道理,阮慈無法不認同,神色自然流露,口中躊躇道,“這個……也未必就全無希望……”

崇公子哈哈一笑,豪邁自生,“不錯,雖然艱難,但也未必沒有機會,將來的事,誰說得準呢?”

阮慈識海之中,一股熟悉氣機逐漸接近,瞿曇越已是殺了那金丹海蛇,將屍身收入乾坤囊中,飛回三人身旁,對阮慈微微一笑,又對莫神愛揮了揮手,笑道,“神目娘,此次保得一命,下回可要小心些了,氣運一物,虛無縹緲,總不能次次仰仗。”

說罷輕嗔崇公子一眼,道,“胡言亂語個沒完,走罷!”

又和崇公子相視一笑,兩人化作遁光,一前一後,悠悠去遠。莫神愛在阮慈身旁嘆道,“玄魄門的功法,真是邪門極了。我剛才在一旁豎著耳朵聽你們說話,聽得糊塗得不得了!若不是我聰慧,簡直毫無頭緒,這天下間,大約也只有兩大魔門的人我不敢捉弄,一會那化身又要來了,你若對我有一絲情分,便讓我離得他遠些,免得他神不知鬼不覺,在我身上又下了什麽鬼域手段。”

阮慈暗想,“你若是遇到鴆宗弟子,恐怕也……”

正是這樣想著,透明水域之中,遙遙走來一人,身姿似竹、風神如玉,莫神愛口中滔滔話聲逐漸消失,盯著那人移不開眼神,便是阮慈慣見人間絕色,也不由微微一滯,心中嘆道,“官人這化身實是好看得緊。”

她本對瞿曇越有些不喜,此時見了這絕世容顏,面上不免現出一縷笑意,站在當地只是不動,瞿曇越走到她身旁,垂眸問道,“怎麽這樣一張臉,受委屈了?”

他語氣溫存,給阮慈頗為熟悉的感覺,要比女身更可親多了,阮慈不由就嘟起嘴來,“怎麽突然又變了這樣一尊修為正好合適的化身來?可見之前說找不到化身,便是在騙我,實則是為了讓我見一見你旁的夫人,試探我的態度。”

瞿曇越此身還是金丹初期,可以進入寒雨澤,這和女越兒之前所說的無人可用並不吻合,阮慈有此推論並不足奇。瞿曇越唇畔躍起一絲笑意,低聲道,“此身便是月前專為此事化出,倒未曾欺騙娘子。”

他每個化身,性格似乎都有細微區別,女越兒賢惠容讓,南株洲那煉氣分神狡詐油滑,恒澤天那化身也是風流豪奢,在金波宗和阮慈相會的那一身則又格外謹慎小心,阮慈從前只覺得這是一個人性格的某一側面,但此次和越兒談了幾次,倒覺得或許是各自化身中自行繁衍出的一絲靈性,便如同那女越兒,似乎有片刻擺脫主身影響,想要對她囑托什麽。而此次相見,瞿曇越似乎又有極大變化,反而顯得溫柔內斂,和之前幻出所有化身的性格都是不同,少了那口舌便給、稍帶油滑的特質。只是阮慈也不知道這變化究竟因何而來,心中不免暗自疑慮,將瞿曇越打量了幾回,哼道,“我不信——不是已經來了一個麽,又幻化一個出來做什麽?”

瞿曇越低眉道,“娘子既然不喜她,那便再幻化一人來也好。若是你不喜化身,以後我便總是親身前來見你。”

他對阮慈從來也不差,但今次相見,卻比之前更加寵縱,甚至可說是過分——元嬰真人一閉關就是數十上百載,若是阮慈每次要見他,都是親身出行,瞿曇越還如何閉關?這自然十分耽擱修行。阮慈自己都覺得這般做十分不合情理,疑惑道,“為什麽,就因為我不歡喜化身麽——那要是我這般還不滿意,要你把你的夫人們都殺了,你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