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少女心事(第3/4頁)

這也是她最為不解之處,王真人卻不曾解答,只是淡然道,“他這麽說,你如何反來問我?”

阮慈一時也是語塞,悄眼打量王真人,疑心他對瞿曇越有幾絲不喜,不過她自然是不敢問出口的,王真人卻仿佛是讀到她心中思緒,飲了一口茶,抱怨道,“你這所謂官人,氣魄太小、膽略不足、優柔寡斷,該他做的事不做,倒給旁人添了許多麻煩。”

他少有這般臧否人物,看來確實不喜瞿曇越,阮慈小心問道,“什麽是該他做的事?”

王真人不知想到什麽,唇角微勾,他生得本就風流俊秀,只是身份太高,平日裏總是不苟言笑,冷冰冰地仿佛拒人於千裏之外,此時一笑,面容生動起來,更增風姿,只是面上卻有些嘲諷,將杯中殘茶飲盡了,道,“下次再見,你自己問他罷,只是我料著,他總要有數百年輕易不敢來見你了。”

他和瞿曇越不過是兩個化身,在青空之中一同站了一小會兒,卻仿佛是已交談過許多次一般,對瞿曇越未來行蹤要比阮慈更是明白。阮慈心中十分疑惑,但也沒有再問,知道大概並非她此時修為可以涉足,王真人也不再解釋無垢宗之事,阮慈便又將寒雨澤中的所有見聞,一一坦然說明,只除了莫神愛告訴她的那兩件事,其余全無保留。

因又疑惑問道,“恩師,其余周天也和我們周天這般,防護如此周密麽,不論是旁人進來,還是我們要出去,都近乎不可能。還有為何一說有人入侵,大家都肯定是大玉周天的人,想來這宇宙之中,大天無數,便是洞陽道域也自然有許多周天,為什麽旁的大天都沒有來人,只有大玉周天的人要過來?”

王真人道,“旁的周天是不會過來的,只有大玉周天的人要過來。”

他話中隱含玄機,阮慈聽得費解,又知道似乎不宜再問,只是王真人也沒叫她住嘴,那條線不易拿捏。阮慈不由就沉了臉,嘟嘴道,“恩師——”

王真人微微一笑,道,“你若想要知道,便快些結丹成嬰罷,有些事只有到了那個修為才能明了,到了那時候,想不知道都難。”

每回見面,都是催問修為,從未有一句關心,阮慈委屈地應了一聲,心想難怪她對王真人不如其余徒弟那般尊敬,那王真人也不似其余老師一般慈惠澤愛,靈玉不給也就罷了,軟話都未曾聽得一句。

其實她也知道,王真人催她修行,大概自有用意,便譬如寒雨澤一行,若她不來,只怕阮容便要落入大玉周天手中,王真人所說‘一個替身,死便死了’,終究他每句話,若是依言做去,阮慈也不會吃虧。只是道理是一回事,心緒又是一回事,王真人待她都說不上是忽冷忽熱,只是冷漠與更冷漠,阮慈心中卻又偏偏總惦記他。這情竇初開的少女心事,纏綿悱惻,也少不得委屈不平,帶了一絲幽怨。

她原本還有許多疑問要問,也有許多感觸想和王真人傾訴,這些話自然也可以和阮容、和莫神愛說,但阮慈心中首選卻是師父,是以王真人來接她時,阮慈才這樣歡喜,只是此時卻又突然意興闌珊,心想道,“真是莫名其妙,又不是中了情種,也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又是為了什麽,如何慢慢的就成了這樣。”

她對瞿曇越三防四防,總是頗多揣測,但不知為何,對王真人卻從未動過疑心,覺得這萌動心意,是他給了情種,又或是什麽功法秘寶之用。大概也因她這般心緒湧動,對王真人來說或是平添煩惱,是以他許多時候都是避而不見,想來自己這個徒弟當得也不是很好,還要他設法打消心中這不該有的情念。

一思及此,便要起身話別,也再不想貼得這樣近,只盼著此後都和他互相離得遠遠的,不要再見才好。心中甚而突然動念,想要找些討人歡喜的侍從跟隨左右,只是此念才動,又被王真人叫住,道,“你到哪裏去?”

天錄也隨在王真人身邊,好奇又不解地望著阮慈,阮慈道,“我要回去調息了。”

本來對大玉周天還有許多事想問,譬如那白發少年的功法,還有種十六的生死,乃至宙遊鯤、凍絕之力等等,現在卻是什麽都不關心了,只想著回山閉關。盡管回山便等於是回到王真人內景天地之中,並未真正遠離,但只要在阮慈心裏,離得他遠遠的便已足夠。

王真人不知看穿了這復雜心緒之中的多少,但卻並未置喙一語,只是轉頭望向天際,說道,“清善已快到了,她要到天外去救徒弟。我等都要跟隨前行,這熱鬧,你不隨我去瞧麽?”

他語調仍是淡淡,沒有絲毫柔情蘊含,要說是挽留,實在過於牽強,若換了一個女修在此,只怕更增惱怒,但阮慈卻又並非常人,極能體察心緒,又最善揣測王真人,心中所有委屈,刹那間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一時歡喜無限,簡直想要撲進王真人懷裏,只是此時又非久別重逢那一刻,自制尚存,只是對王真人粲然一笑,眉目宛然、百般嬌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