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閉關十年後我天下第一了 33 楚博……(第4/8頁)

河水中漂浮著枯冷的白骨與低泣的魂靈,有一株株瓣若絲縷的殷紅花朵,自水底緩緩生長攀爬,蜿蜒彼岸,將水色都氤成血紅。冰冷的死氣無邊席卷,幾乎將天穹落下的星光盡皆吞噬。

有世家子弟驚得連連後退,避開高台邊緣,仿佛唯恐墜落河中。

宴上眾人皆神色變化,憂心一場大戰一觸即發,紛紛卸去了輕松之態,握住兵器,暗自戒備。

然而就在此時,似與裴信芳隱隱對峙的李由真卻忽地低嘆一聲,開口道:“此禍不在我李家,只在李梧一人。以龍脈鑄劍一事,李家不知。貧道無意欺騙諸位,後周天子劍在貧道手中已有數年,若真欲養出李家第二位遊仙,也無需做出鑄造新劍這等惡盡天下人之事。”

“李梧此舉,自私自利,棄黎民百姓於不顧,窮天下而奉一人,已不配人皇之位。”

“今日,依大夏立國祖訓與世家盟約,貧道宣告天下,廢除李梧皇位,由鎮守龍脈的三大世家三大門派共擬新皇人選。”

緊張凝固的氛圍一緩,宴上卻是更為寂靜沉重,所有人皆震驚到茫然,對此極為難以置信。

北鬥天竟如此輕易地妥協了?

後周天子劍當真在李家皇宮內,隨手可締造下一位遊仙?

隨口間廢除一位人皇,又邀世家門派共擬新皇之事,是在愧疚示好,還是另有謀算?

李由真一番話,當真是太不可思議。

場內無數勢力無數江湖人,都震駭莫名,不明所以,仿佛沒見過這世間還有這般出招的,這讓他們氣勢洶洶來討個說法的舉動,好似一拳打進了棉花裏,無處著力。

“李由真的話,信一半就行。她可算不上什麽好人,也太死心眼兒,一輩子都是為了李家而活。活得不分善惡,不論正邪,只求李家綿延千年。”

旁邊一直偷聽著楚雲聲與謝乘雲竊竊私語的一名白胡子定丹老者眯著眼睛,低聲說道。

楚雲聲神色微動,明悟了老者話裏的意思。

李由真並不是不想保李梧,也並不是當真不知道自己隨口廢除人皇一事會令天下震驚詬病,而是為了李家,為了李家的皇朝,她不得不做出如此選擇。

謝乘雲聞言看了老者一眼,見老者模樣,眉梢微動,似是有些詫異,只是未曾表露明顯。

“龍脈已枯,山川大河逐日顯現敗亡之勢。往昔千裏沃野,不日便會寸草不生,眼下奔騰江河,即將大旱或泛濫。天下災禍,豈是你李由真一句罪在李梧,不在李家,便能開脫帶過的?”

世家之中有人目光閃爍,已然意動,但裴信芳卻不聽李由真此言,直接冷笑斥道:“你與誰去選新皇,老夫不管,但他李梧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不配為人皇,退位讓賢,是理所應當的,你的處置,老夫不滿意!”

李由真眸光微沉,道:“那裴莊主欲要如何?”

裴信芳冷然道:“老夫只求三件事。”

“其一,凡參與李梧鑄劍一事的所有人,不論是你李家嫡系,半步遊仙,還是那些不值錢的含神走狗,眼線暗樁,都全數抓來,午門斬首,讓天下人見見這捧怒血!”

“其二,李梧令老夫誤斷無垢山莊龍脈氣象,於老夫下山後,入無垢山莊鑄天子劍最後一段,殺老夫弟子,陰險狡詐,心狠手辣,必要擒拿歸案,立地擊殺!”

“其三,天子劍已成,龍脈損耗雖成定局,但並不是無法補上一補。待擒到李梧,將新鑄天子劍與其分離,重斷此劍,分為九段。你李家也需拿出後周天子劍,也斷九段,將兩劍氣息融合,重歸九處龍脈,便算亡羊補牢,能救一分便是一分!”

“若北鬥天能做到這三件事,老夫無話可說!”

李由真沉然自若的面色冷了下來:“李梧縱有天大的罪孽,也曾為大夏殫精竭慮數十年,功過相抵,當留一命。裴莊主弟子之死,有李梧之過,難道便沒有裴莊主之過嗎?”

裴信芳目光冷冽:“老夫的過,老夫認。李梧的命,老夫也要!”

李由真垂眼,抱拂塵而起。

裴信芳擡手,判官筆落於指間。

忘川河水虛幻沖刷,浪高數尺。

天穹星光明滅浮沉,浩渺無邊。

危險的氣息瞬間彌散,天門台上下人人變色,嗅到了金鼓齊鳴的激烈緊張。

趕在兩位遊仙當真動手之前,與鄭家一般鎮守另一處龍脈的並州單家家主從高台起身,苦笑勸道:“李供奉,裴莊主,您二位所行所思皆是為了天下蒼生,只是輕重之處略有差異,並非不可調和的矛盾,何必要生死相搏?”

“若在這裏動起手來,上京大陣激發,或能保全大半個皇城,但我等這些無辜之人可是要遭了秧了。”

裴信芳和李由真還沒答言,楚雲聲旁邊白胡子老者便又是嗤笑一聲,看樂子一般道:“這單明心也不知道是真怕死,還是假怕死。若是真怕死,眼下這情形,卻敢站出來勸架,不怕被這兩人一掌拍死,若是假怕死,說出口的話卻慫成這般,沒有半點家主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