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3/4頁)

都已怕成這樣了,還不忘丹璇,不是魔怔,是瘋了。

聽這一聲聲的“丹璇”,姒昭兩眼翻白,咚一聲倒在地上。

容離站不住了,提著裙坐在了屋外的矮石階上,一瞬不瞬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姒昭,伸手去探了她的鼻息。

華夙這才垂眼多看了這美婦一眼,眼裏波瀾不驚,“就這麽盼她死?”

容離搖頭,輕著聲跟呢喃一樣,“哪能叫他們這麽輕易就死了。”

華夙思忖了一陣,擡手揮出了一縷鬼氣,鬼氣直撲姒昭臉面,像是一片黑綢,把她的口鼻蒙了個正著,像極要把這人捂死。

容離愣了一瞬,哪料到華夙會忽然出手,忙不叠擡起眼。

姒昭被捂住口鼻,險些窒息,一雙眼目眥欲裂地睜開,臉赤紅一片。

蒙住她口鼻的黑綢忽地一揭,輕盈盈地卷回了華夙的掌心。

姒昭大喘著氣,僵著的眸子慢騰騰地轉了一下,冷不丁瞧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容家大姑娘。

“四娘,地上涼,要睡也得回屋裏睡。”容離看著她道。

姒昭冷汗直冒,如見惡鬼,“你、你當真是丹璇?”

“你覺得我是麽。”容離未明著答,語調又輕又緩。

姒昭猛地閉起眼,兩條腿胡亂蹬起,想從這盈寸之地蹬出去。

華夙看她那毫無章法的蹬腿,鞋都快蹭到容離裙邊了,偏偏這丫頭不知躲。她不是十分情願地揮了一下手,又釋出了一縷鬼氣,把姒昭的雙腿也給縛了起來。

姒昭猛地朝自個兒的腳邊看去,兩條腿上空無一物,卻偏偏像是被捆了起來,動不得了。她嘴裏嗬嗬地喘著氣,一顆心狂烈地跳著,撞得她胸口發悶,頭暈目眩,側頭便幹嘔了起來。

偏偏容離仍是靜靜看她,似是在看戲。

姒昭匆忙朝容長亭看去,這富甲一方的容家老爺何曾如此狼狽,赤紅了眼如同困獸,不但發冠和衣裳歪了,手上還全是血,喊得連喉嚨都啞透了。

她哆嗦個不停,顫聲道:“我說,你想聽什麽,我都說。”

“方才問過了。”容離輕聲道,“四娘記性不該如此。”

姒昭又閉起眼,不敢看她,“是我、都是我,是我同他說,你許就是丹璇轉世。”

“這些年,四娘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容離道。

姒昭惶恐地張嘴吸氣,“我從未見過丹璇,我不知她長何模樣,可你越長越大,老爺他……也越信是丹璇回來了,我不過是提了一嘴,我、我……”

容離目不轉睛地看她,慢著聲說:“你故意如此,你想讓容長亭將我當作丹璇,又想蒙氏把我害死,屆時容長亭再傳出個什麽有亂/倫/理的名聲,等他徹底瘋了,無心應付鏢局事務,容家就等同交到了四弟手上,你便……得手了。”

她扶著膝,“我先前想不明白,現下算是看懂了。”

姒昭氣息急到似喘不上氣,薄薄的眼皮下,一對眼珠子戰巍巍地猛轉著。

“蒙芫也貪,可你比她,”容離頓了一下,尋了個合適的詞,“技高一籌。”

華夙靜靜看著,掃見容離的眼睫輕顫了一下,那雙原該亮堂堂的眼正低垂著,眼底流露出了分毫的涼薄和消沉,好似提不起興致一般,面上病氣越發分明了。

姒昭已經哆嗦得不成樣子,抖著眼皮睜開眼,想去抓住容離的手,“我知錯了,我、我原只是想設個計,不知……你真回來了。”

她急急喘著氣,像患了肺癆,也跟著容長亭把容離當成丹璇了。

死人重生,本就是玄乎其玄的事,尋常人哪敢不怕。

眼看著姒昭的手就要撘上來,容離猛地站起身,她起身太急,一陣頭暈目眩,扶著門框喘了好一陣才緩下來。

姒昭哭喊個不停,本是想磕頭的,可卻連跪也跪不了,雙腿被鬼氣死死縛著,哪動得了身。

去找管家的玉琢從院門外探出半個身,“大姑娘,管家找著了。”

容離拍了拍裙擺上沾著的灰,垂頭對姒昭說:“這些年多謝擔待,今夜風大,正巧讓你清醒片刻。”

她話音方落,便對著自己那屋說:“東西收拾好了麽。”

三個丫頭陸陸續續從門裏探頭,神情各異。

小芙戰巍巍開口:“收拾好了。”

容離想了想說:“一會寫封信,邀肖家公子肖明宸明晨來容府一續,替我把信送過去,待明兒見了那公子,咱們就走。”

華夙微微擡眉,“聽著倒像是你同他有什麽深仇大怨,不妨說給我聽聽?”

容離心道,前世之事哪能輕易說呢。於是沖著這大鬼眨了一下眼,模樣無辜又懵懂。

華夙一嗤,“挺會裝傻。”

空青見姑娘要走,匆忙問:“姑娘現下要去哪兒?”

“在府裏走走,不必跟我。”容離回頭道。

出了蘭院,玉琢微微躬身,神色分外愉悅,好似做鬼也委實不錯,“姑娘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