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三站:“風宿青旅”(16)(第2/2頁)

死亡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在眼前,包括那一樹足以做半年噩夢的屍體,美妙的幻想一下子被現實怦然擊碎,立刻煙消雲散了,逃得比參加奧運會的短跑健將都快。

極端的恐懼壓力之下,能夠保持冷靜的思考都已經非常難,讓人頃刻間就能意識到自己是多麽脆弱跟無能。

相比之下,左弦幾乎是每個渴望冒險的人所幻想過最完美的模板,絕對的冷靜,極強的思維,靈活的身手,豐富的閱歷,簡直像是天生為冒險而生,他這種人做任何事,都不像是在找死,反倒像是藝高人大膽,是一種絕對的自信。

“他到底是幹什麽的?”

該不會以前是個殺人犯吧?丁遠志當然沒傻到把這句話吐出來,而是小聲道:“就沒看他變過臉。”

木慈搖搖頭:“我跟他不熟,也不清楚,只是合作過幾次。”

丁遠志點點頭,並沒有覺得木慈是在敷衍自己,許多有本事的人總是很神秘,這倒也是很正常的。

進入內環樓的時候,所有人都看清了天井下擺著的巨大棺槨,它就那麽被放在正中央,像是個吉祥物,又像一個非常正常的裝飾,周圍擺著許許多多的桌子,場地裏的人各忙各的,完全不顧紅白交織的這一幕到底多麽詭異。

木慈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一句:“在棺材邊上吃喜宴?這也太晦氣了!”

而這時候,天突然開始陰下來,暗得非常快,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光抽走了,四周變得一片漆黑,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種情況下,跟人有接觸和沒有接觸都非常可怕,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身邊是不是原來那個人,而一個人落單也不是什麽值得開心的事。

更可怕的是,在完全陷入漆黑的一瞬間,四周就有許多腳步聲響起,緊接著內外環樓的燈籠開始一盞盞被點燃起來,整個土樓完全被紅白兩種顏色籠罩住了。

光並不是很亮,只是能隱約看清身邊的人,木慈看到丁遠志的額頭上全是冷汗,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痛的。

白臉仆人明顯就急切起來了,嘟囔了一句:“怎麽就到這會兒了?!”

他顯然很急,只是不知道在急什麽,然後領著眾人進到一個小房間裏,裏面擺著兩張小桌子,都已經零零散散坐著人了,那些人低垂著頭,把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脖子抻得特別長,簡直像是怪物一樣。

白臉仆人道:“你們自己找地方坐吧,早坐早開席。”

說完話,他就匆匆走了,看上去的確很急切,這裏總共兩桌人,一桌缺了五個人,另一桌則缺了三個人,苦艾酒跟僅剩的兩個女生坐過去,剩下的四個男人則等著那個空位。

桌上擺著各種各樣的餐具,看上去非常精致,看上去簡直像是考古節目裏剛出土的禮器,苦艾酒那一桌坐滿了人,很快就開始開席了,聽見居然十分熱鬧。

因為天色暗的緣故,房間裏點了幾盞油燈,多少提升了些能見度,可是讓房間看起來更加詭異了,因為另一桌較遠,木慈只能聽見他們的嬉笑聲跟勸酒聲,黑影卻搖曳著,看不出來桌上到底坐著幾個人,甚至連苦艾酒跟陸曉意還有宋婕的背影都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們四個的位置是按照中年男人、丁遠志、木慈、左弦依次坐下的,酒桌的長板凳是兩人共用一張,他們四人正好占了空著的兩張。

桌上已經放著四道冷盤,酒杯是滿的,之前坐下的那五個人都垂著腦袋,一動不動的。

木慈心想:丁遠志算是白提醒了,別的不說,現在這架勢誰敢下筷子啊。

他正觀察著,忽然感覺身邊吹過一陣陰風,有個人貼著左弦坐了下來,擡頭一看,正好對上一雙毫無生氣的斜眼,帶著死人的邪性,只覺得好似一盆冷水從頭頂灌下來,潑了個透心涼。

在這種環境下,跟人一起吃喜酒已經很刺激了。

再把人換成死人,那就完全不是一個刺激能形容得了的。

坐下來的斜眼人忽然很淳樸地笑起來,開口說:“俺來晚了,對不住鄉親們啊,咱敬一個。”

原本坐著的五個人終於活動起來了,氣氛也開始活絡,那種詭異的壓迫感卻越來越強,很快,一輪罰酒過後,昏暗的酒桌上,六雙無神的眼睛都聚在了他們四個人身上,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質問。

“大喜的日子,你們怎麽不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