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火車日常(01)(第2/2頁)

有些人即使被逼到同一條路上,不得不結伴而行,實際上也不能算是一路人。

最後木慈只是大口把那些面條吃完了,然後擦擦嘴,說了一句:“注意身體。”

打一開始,他們倆就只是關系比較曖昧的同伴,似乎比同伴更多一點,又好像比朋友更少一點,如果左弦不打開心扉,木慈就對他束手無策,這個人的心思太狡詐,難懂、難猜,也難想。

回去的時候,木慈忍不住想——

左弦喝酒?他喜歡喝什麽酒?跟誰一起喝,為什麽要喝那麽多……

這些都是話題,可木慈不喝酒,也不吸煙,煙酒就跟左弦放在桌子上的那本雜志一樣,都不是他的領域。

木慈不喜歡隨便涉及不感興趣的話題,一旦對方耐心地向他介紹,他卻到最後什麽都沒記住,就會有一種席卷而來的負罪感沉甸甸壓在心頭,仿佛無意間糟蹋浪費了人家的熱情。

左弦望著木慈的背影,忍不住輕聲嘆了口氣,這人真是比活著的蚌都難撬,丟出來這麽多話題,對方一個都不想接。

真不知道他興致缺缺的是人,還是這些話題。

了解是一個兩廂情願的事,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左弦就算再能言善辯,準備好了一籮筐的資料準備當個人小百科,也得要木慈有一點好奇心。

對方一言不發,左弦總不能自顧自說話。

清道夫進入餐廳,看著莫名其妙一臉失意的左弦,又正趕上小推車運來一杯熱牛奶,挑眉詢問:“你返老還童了?”

左弦有氣無力地對他舉杯:“注意身體。”

日子過得飛快,風宿青旅帶來的不適感讓木慈短暫對許多事都缺失了興趣,甚至時不時就會夢見掛在槐樹稍上的那些屍體,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想起一些讓人焦慮的往事,後半夜基本上就睡不著了。

木慈開始花大量的時間待在房間裏,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前面的娛樂車廂缺乏乘客,在這輛車上呆久了,一切活力都會開始緩慢地消磨。

丁遠志就像是一條放入他們這群老沙丁魚群裏的鯰魚,帶來嶄新的活力,他在熟悉了火車後就開始放飛自我,到處找人一起下圍棋,居然真有幾個人搭理,遇到不會玩的,來盤五子棋甚至飛行棋,他也不太介意。

餐廳裏一下子熱鬧起來,時常見著他們下棋時,邊上圍一圈人,可惜火車裏不讓種樹,否則再來棵遮陰的大樹,就特別有公園下棋老頭那種感覺了。

這遊戲並沒什麽趣味,不過一個人待久了,就會想跟群體待在一起,好宣泄那種難以捉摸的孤獨感,木慈偶爾也去看幾盤,有幾個人手臭得厲害,飛行棋扔到最後,居然一只棋子都沒能出去,不知道是不是運氣都用在活下去上頭了。

偏偏人菜癮大,不肯服輸,再說他們不事生產,在車上的日子過得跟退休老大爺差不多,倒把車廂裏折騰得很是熱鬧。

又過了幾天,溫如水跟夏涵陸續上車,帶上來幾個生面孔,大家一一照過面,打過招呼,左弦就忙著談風宿青旅的事,可惜並沒能得到什麽線索。冷秋山雖然經歷過相同的站點,但是溫如水跟夏涵都對此一無所知,只能推測火車有幾個站點確實有所聯系。

幾天時間裏,左弦又集合了車上現存乘客的所有站點,卻完全找不出任何關聯,只好猜測那些相聯系的站點只有等參與過的乘客全數死亡後才會再度開放。

從根本上杜絕他們得到任何線索。

“有沒有可能……”又一個晚上,木慈坐到左弦的對面,想了想道:“這條路雖然很長,但是它是在循環的?”

左弦蹙眉:“循環?”

“是啊,有點類似於那種旅遊的觀光纜車,每一站都要打過卡,因為有些人已經打過卡了,所以纜車就會避開那些景區,等到我們打滿了,或者打夠足夠的站點。”木慈頓了頓,“它就會放我們下車?”

左弦喃喃道:“那這輛火車,恐怕長得有點離譜了。”

“確實,要真是這樣,你應該早就下車了。”木慈嘆了口氣,否決自己的想法。

左弦卻若有所思:“不,這也是一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