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四站:“盲盒”(10)

夢在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人形娃娃也愈發像人。

正煩惱著該怎麽提醒池甜反抗的木慈跟左弦在陷入夢魘的瞬間,就立刻清醒了過來,門邊的樂嘉平這次幹脆沒有起來,安詳地躺在地上裝死。

跟經歷四次夢境的左弦不同,其他人只經歷了三重夢境,比起第一次的無措,第二次的熟悉,第三次所有人都大致記得之前的對話。

在人形娃娃還沒走到床邊時,池甜已經按照他們的說法進行了嘗試。

只不過……嘗試的結果很糟糕。

眾人再度從夢境之中醒來。

木慈的頭疼得要死,他急促地呼吸著,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額頭上滑落,將視線都糊成一片,他清晰地記得在夢裏發生的一切,池甜在小女孩進來的那一刻就瘋狂地反抗著,嘗試了一切手段,於是對方轉而將憤怒發泄在了他們身上。

“壞玩具!壞玩具!”

小女孩尖利的叫聲還在耳邊不斷響起,她委屈又憤怒地站在原地,所有人都像是被冥冥之中的某種超自然的力量操控著,被輕易從任何地方拖出來,然後再摔在墻壁上,當時的場景就像是一個發脾氣的小孩子在丟玩具,可是當玩具變成他們這群活生生的人時,整件事徹底變化了。

人體根本不像充滿棉花的布偶那麽柔軟,每一次摔在墻壁或者地上時,木慈都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又斷裂開一遍,這種無休止的折磨持續了好一會兒才結束。

而池甜只是縮在床裏瑟瑟發抖。

因此當所有人睜開眼睛後,之前的和平氣氛已蕩然無存,麥蕾不動聲色地跟池甜拉開一段距離,樂嘉平等人的態度也明顯不善起來。

之前左弦對木慈說的那些建議,房間裏所有人都聽見了,當時大家並沒有任何利益沖突,不論心裏怎麽想,面上好歹沒有表現出來。

可現在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池甜不死,死的很可能就是他們。

誰能保證接下來的夢魘裏,所有人都能幸運地再醒過來,毛哥是第一個站起來的,剛剛的折磨讓他情緒變得異常激動:“你們倆真他媽好心,好心到差點害死老子,操!她是那鬼東西最喜歡的玩具,老子不是啊!你們是不是故意的!我沒見過你們倆這種純種的聖母傻逼,救人救的自己命都不要了,你們愛要不要,別捎帶上老子行不行!”

偌大的房間裏,毛哥嘶啞崩潰的聲音在不斷回蕩著。

羅永年沉聲道:“毛哥,你說得太過分了,他們也是想好心救人,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呸!”毛哥不屑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然後有點神經質地轉過頭盯著池甜,神情癲狂而憤怒:“成,不說他們倆,那就說說正主。妹子,別怪毛哥做人不厚道,我也是道上的人,是講江湖道義的,今天你成全我們這幫人,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故,往後每年我都給你燒高香!”

這次羅永年並沒有出聲,他雖然覺得毛哥說得過於露骨,但差不多就是這樣的道理,他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池甜驚恐無比,她縮在床上,覺得世界仿佛都在與自己為敵,之前的些許安全感此刻已蕩然無存。

同樣的意思,樂嘉平說得就委婉也虛偽多了:“池甜妹子,不是我們存心推你進火坑,而是眼下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鬼不動你,可是對我們是完全不留手。大家誰不是講道理的人?只是眼前這個輕重利弊總要分清,再說,說不準人家只是想跟你玩玩,你就陪著她玩玩,指不定她心情一好,咱們都沒事。”

“那你怎麽不跟她玩!”池甜憤怒地回敬他。

“也得是人家看得上我啊。”樂嘉平一攤手,他拖了張凳子坐下,“這麽說吧,要是人家想跟我玩,那我是絕無二話啊。個人有時候不可避免要為組織犧牲一下小我,你說是吧?你難道忍心一個人拖累我們這一群人,做人總不能這麽自私。”

毛哥怒道:“跟她廢什麽話,這還需要她同意?”

“你們什麽意思?”池甜慌亂地尖叫起來,絕望之下,她下意識向曾經為自己提供過幫助的人求救“木慈……”

木慈的頭疼得厲害,仿佛在炙熱的夏日正午進行了一番長期追逐帶來的眩暈感,又好似有一把錐子正在往他的腦袋裏搗。

大概是因為提出建議的緣故,他跟左弦被人形娃娃針對的最厲害,在夢醒之前,他被掛在了吊燈上,而左弦……他看不清。

他喘不上氣。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木慈的狀態不太好,眾人於是調轉矛頭指向左弦:“左先生,你是有經驗的人了,你怎麽說?”

“沒什麽好說的。”左弦的眼神很漠然,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的臉龐,冰冷地說道,“少數總是服從多數,不是嗎?”

心思被挑破,眾人都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