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五站:“死城”(21)(第2/3頁)

“是啊。”左弦輕聲道,“五年……怎麽可能會是五年。我想過如果能回家的話,我可能會回到原來的時間點上,一覺睡醒,發現自己還待在原地,時間一秒都沒有走動,又或者我憑空消失了大半年,突然出現在某個地方。”

這讓木慈恍惚了下:“還有這個可能性啊,我一直以為回程就意味著回到最初的開始,根本沒想到……你總是考慮得比我更周全。”

也許是因為火車跟現實世界完全脫軌的原因,木慈總是下意識以為回去就意味著一切回到原定的正軌上,沒有考慮過另一個可能,比如說他們在另一條歪歪扭扭的軌道上行駛得足夠長久,那麽回到正確的軌道上時,當然不會在原位。

不過這也沒有意義了。

他們並不是差距著一小段軌道,而是足足五年的光陰。

“我們之間相差了五年。”木慈很艱難地微笑起來,他抿著嘴唇,“既然你沒來找我,說不準火車的規則是我們會一起到最新的日期去。如果有下一批的話,他們很可能是26年的,要是到那時候才湊齊一個團,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很可能集體回到26年?”

左弦凝視著他:“這也是一個可能。”

他們都沒有提起另一個更可怕的情況,像是不約而同地忽視了它的存在性。

如果喪屍世界的人類跟他們沒有任何不同,如果他們所曾經歷的世界都是真實存在的,如果……他們並非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火車是一座連接的橋梁,讓錯誤的人在錯誤的時間遇到正確的彼此,那他們的逃離,也意味著將對方徹底推開。

並非是左弦沒有來尋找木慈,而是在他的世界裏,從來沒有出現過木慈。

正如木慈的世界裏,從來不曾出現過左弦。

因此木慈只能祈禱,發生錯誤的從頭到尾都只有時間,而不是更多更具體的東西。

人們總說旅行能讓人心胸開闊,並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段末世之旅開闊到讓木慈重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恐怖之旅。

然後他突兀地發現這兩者幾乎就是相同的套路:外力的威脅,內心的拷問,變化無常的同伴,如影隨形的危機,還有放緩腳步時的輕松,一模一樣,甚至都沒費心做太大的改變。

唯一不同的是,通常情況下,範圍較為狹小(比如縮小在某些村落或是某個地方)的站點,能讓他們自顧不暇,不必多思考一些亂七八糟的哲學問題;而這趟喪屍之旅拉大了他們的視野,大城市、高速公路、遊蕩的喪屍、變成瘋子或還試圖保持理智的活人……

他們終於到了有閑心看清身邊風景的時刻,卻看到了風景後方隱匿著某些未知的東西。

也許是因為得到回家的線索之後太過興奮了,又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是足夠可靠的人,有過不少下站的經歷,因此讓矛盾延遲到此刻才徹底爆發。

總而言之,兩件糟糕的事撞在一起,某種意義上提高了他們的效率——畢竟沒有人想講廢話的時候,就會專心做自己手頭上的事了。

可另一件糟糕的事就在於,房車內的氣氛越來越陰郁,空氣仿佛都能捏出水來。

清道夫幾乎要忍無可忍,憑良心說,他不欣賞毫無意義的閑聊跟玩笑話,可是比起那些爛到讓人翻白眼的閑聊,他更難忍受現在這種互相不說話的氣氛,在他的人生字典裏,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良方。

就像再高質量的性也沒辦法解決婚姻的難題,它充其量只是讓某些問題暫時地被放過。

盡管清道夫是車上並沒有性生活的那些人之一,不過並不妨礙他使用這個比喻。

在第九天早上,他們離死城就只有三十公裏的時候,清道夫終於決定是時候介入這個問題了。

“我不期望你們能互相信任。”清道夫活動著他已經完好無缺的胳膊,就算沒有那把輕而易舉摧毀一輛卡車的槍,他照舊是車上能輕而易舉摧毀其他人的存在,“不過考慮到我們現在正在合作,而且還在一個危險的情況下,我需要你們稍微有點喜歡對方。”

左弦發出了驚愕的聲音。

“不是你們那種。”清道夫補充道。

左弦嘆了口氣,半真半假地說道:“天啊,幸虧你說得快,否則我差點就掏槍了。”

而木慈跟苦艾酒都沒說話,這就是問題所在了,現在車裏唯一會正常講話的人居然只剩下清道夫跟左弦,多麽離譜,他們兩個聽起來都不像是會正常講話的組合!

苦艾酒哼了一聲:“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如果你下次還遇到之前搶房車時的窘境,包括被困在別人的車頂上時。”清道夫非常冷漠地指出往事,“如果木慈把你當朋友,那麽你還能好好地待在車上;如果相反,那他很可能會選擇打你的腦袋而不是喪屍的,甚至都不會等三十秒就開車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