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六站:“巴別”(16)(第3/3頁)

他在拿自己當實驗。

“可你回來了。”木慈喃喃,“你剛剛想殺我,卻沒有真的動手,說明不是為了身體,你很想見到另一個木慈,卻不想讓他重新回到火車上去,繼續那些經歷。”

就像一程漫長的宇宙旅行,左弦的休眠艙被迫打開了,他孤獨流浪的命運在此刻注定,他不忍心讓愛人也遭遇相同的痛苦,所以才沒有真正動手,才沒有完全離開。

否則他大可以讓木慈瀕死時交換意識,這樣他們倆就能團聚了。

所以只有清醒的人才能上火車的那個猜測是完全正確的。

在恐懼時,人們總是渴望光明,卻忽略光明會在黑暗裏將他們暴露得一覽無余。

可是在一無所知的時候,這就是一場以性命為注的豪賭,用左弦的性命換來的……

真是個瘋子!

“他賭贏了!”

木慈感覺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被碾過去,眼眶一陣陣發燙,他回憶起下午左弦焦躁不安的反應,終於明白對方在那個瞬間在想什麽。

左弦只是微微笑起來,看上去倒也不是特別懊惱。

“本來用你來實驗會比較安全,畢竟木慈始終試圖保持獨立性,他會告訴你們一切。”左弦不緊不慢地看著他,“不過那個我差點殺了你,對吧,你又這麽信任他,你的道德束縛了他,他還能怎麽辦?他不能讓你去冒險,害怕自己的猜測出錯會害死你。只好用自己的命去賭,爭取給你活下去的機會。”

“我跟木慈不同,我的一切行動是為了活下去,回到火車上總比死亡好,不過正因如此,不到真正的死亡,很難逼出我。”

“人就是這麽容易受控於感情,用你明明更簡單,也更安全,我相信木慈也很樂意出現,換成他卻要耗上自己的一條命,是不是很有趣?”

他的聲音那麽冰冷戲謔,像在談論一樣微不足道的東西,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段真實的感情。

木慈怒火中燒,憤怒甚至壓抑過喜愛之情,他直接把已經有些變冷的粥扣在了左弦的腦門上:“另一個木慈打過你嗎?”

粥淅淅瀝瀝地往下落,左弦眨了眨眼,“唔”了一聲,輕輕擦去臉上粘稠的米湯,不那麽確定:“偶爾。”

“很好。”木慈說,“我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

木慈在自己做出更多不明智的舉動之前,摔門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他想保護我。

與之前相符的劇烈疼痛感又再一次在胸膛裏湧動著。

木慈貼著門板往下滑去,將頭靠在了自己的雙臂當中,他忽然覺得被人傷害要比被人愛更好。

憤怒不會讓他難以喘息,可是悲傷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