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站穩後那只手紳士地放開少年的腰,當燈重新亮起來宋醉的眼睛過了好陣子才看見光亮,不知道誰扶的他。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腰,仿佛還殘留著按壓的痕跡,他的耳朵尖微微泛紅。

他在周邊人的議論聲裏聽見賀山亭的名字,可他一米七的個子被湮沒在人群裏,踮起來也只能看見細節考究的鐵灰色西服。

少年在原地站定,心平氣和薅了把自己的卷發,他也沒有很想看賀山亭的臉。

原本臉色不佳的白問秋看到賀山亭的到來心裏沒那麽煩了,即便今天沒收到心儀的帝王綠,但有賀山亭的蒞臨也是別人不能比的。

白問秋的唇邊浮出笑意,站在許寧身邊對男人尊崇問好:“賀先生您好。”

這是白問秋第一次見到賀山亭,賀山亭長得與他想象中完全不同,許寧小麥色的皮膚眉毛濃密,只能說是陽光開朗的大男孩兒。

但賀山亭的容色寒光逼人,藍灰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海霧,是無論何時過目難忘的長相。

按理說他在國外這麽久對混血長相都無感了,可白問秋站在對方面前心臟忍不住跳了跳,可惜許寧沒半點跟賀山亭相似的地方。

“十分榮幸您今天能蒞臨生日會,我專門讓下人準備了盧米耶酒莊九三年的紅酒。”白問秋的語氣壓不住心裏的興奮,“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念段祝詞嗎?”

“一小段就行。”

他在社交場上長大諳熟社交手段,知道說什麽話令對方無法拒絕,不會有長輩會當面拒絕一個生日的晚輩。

然而他聽到冷漠的一句:“介意。”

賀山亭看也沒看他一眼便走了,白問秋盡力維持著鎮定的表情,心裏對賀山亭的好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怪沒聽過賀山亭為誰動過心,像這麽傲慢的人是不會有伴侶的。

許寧在旁邊心裏直打鼓,他不知道白問秋心裏想什麽,他小叔今天能來已經是萬幸了,讓念賀詞那不是上趕著自取其辱嗎。

當賀山亭離開後白問秋感受到周圍若有若無的眼神,仿佛在疑惑賀山亭真的是為他來的嗎,白問秋的指甲將自己的指腹掐出青白。

正當這時他瞥見角落裏還沒離開的宋醉,他壓著性子問許寧:“你不是說讓他離開嗎?”

因為帝王綠的事許寧小心翼翼答:“我忘了今天也是宋醉的生日,讓他孤零零在房間不太好,在廳裏可以吃點蛋糕。”

白問秋臉上的笑意變得淺了,蛋糕上的蠟燭已經吹滅,他沒讓傭人切蛋糕,反而自己用刀切了塊兒蛋糕扔在好友臉上。

廳裏大多數人都是愛玩的性子,見到白問秋的舉動也開始投扔蛋糕,六層的大蛋糕告罄,只有最底層還有小半盤。

這個時候白問秋才想起來般把最後一點蛋糕遞到安靜的少年手裏:“對不起才知道今天也是你的生日。”

宋醉準備伸手接過盤子,不過下一秒蛋糕便當著他的面掉在了地上。

反正花的也不是他的錢,他望著地上的蛋糕倒不生氣只是可惜,而所有人的目光同情地朝沉默的少年看了過來。

“不好意思沒拿穩。”

宋醉聞言想說手抖可能是甲狀腺功能亢進的征兆,但許寧不準他說話便閉上了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客人們壓低聲音交談,嘴巴閑不住的傭人們趁機科普。

“他每天都在門邊等待許寧的到來,可許寧完全沒把他放在心上,給白家公子辦生日會也不給他辦。”

“生日這天連塊兒蛋糕也吃不到,以往也沒正經過生日。”

“太可憐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愛一個人卑微到了骨子裏。”

宋醉對於這種話可以倒背如流了,站在原地默默聽著,心想說這麽久他聽著都累了,差點以為自己真的對許寧死心塌地。

他敏銳感受到高處有人在看他,可他擡起頭什麽也沒看到,只有空蕩蕩的樓梯。

*

賀山亭在高樓上站定視線落在少年上,跟上去的方助理看不見發生了什麽,可男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輕輕說了句:“走吧。”

“我在許家工作五年了。”金明在旁邊見縫插針介紹,“賀先生想去什麽地方呢?”

他介紹得格外熱情,同在少年面前的不屑簡直是兩個人,傭人之間也有攀比,他希望能得到賀山亭的青睞換個工作環境。

金明邊走邊介紹:“那是茶水間,您如果想喝紅茶我馬上給您煮,這間是影音室,再往前走是休息室,最末是宋醉的房間。”

“不過他很快就不住這兒了。”金明忍不住抱怨,“今天他還以為給他辦生日會呢,這幾天忙上忙下誰知道連蛋糕都沒有。”

他的話音落下被男人冷冷的眼神一掃,金明狠狠打了個冷戰,他終於相信宋醉說賀家規矩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