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早上醒來時宋醉凍得手腳冰涼,擡頭瞥見被子順著床沿滑落在地板上,不出意外地打了個噴嚏。

他睡在床上想自己要改掉踢被子這個壞習慣,晚上沒人會給自己壓被子了。

一個習慣的養成需要二十一天,改掉一個習慣也需要二十一天,所以只要二十一天以後就好了。

雖然他知道以賀山亭的性子不會來了,但他起床找鎖匠師傅換了把鎖,不止如此他早上六點就去學校了,晚上十二點才從北門出校。

出校門時宋醉碰上剛下攤的馮思文,他停下腳步幫著收拾:“今天生意怎麽樣?”

宋醉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沒耐心應付客人,在經營上幫不了太大的忙,幸好馮思文嘴甜愛琢磨。

“比昨天好不少。”馮思文語氣透出欣喜,“上午有個經院的女生發了朋友圈,下午來了好些女生要買紙杯蛋糕,我就懇求說發朋友圈便宜兩塊,本來挺怕虧本的,結果下晚自習來了好多人。”

要說學校哪個學院女生最多,陰盛陽衰的經院名列前茅,拿下經院可以說拿下滬大甜品界的半壁江山。

當然滬大甜品界也只有一個小攤子罷了。

宋醉在馮思文眼裏看到了幹勁,不再是從前圍著孫鈺轉的模樣,沒誰離了誰會永遠沉溺,他頓了頓低啞開口:“好好加油。”

“聽你聲音不是感冒了?”馮思文關心問,“我去藥店給你買點藥吧。”

“睡一覺就好了。”

宋醉沒把感冒這種小事放在心上,幫著馮思文收拾完攤子就朝家走去,馮思文趕緊上去塞了個紙杯蛋糕:“我特意留給你的。”

他怕少年不收立馬走回攤位,正在這個時候他望見停在攤位邊的車無聲無息駛離了,那輛車是低調的林肯普通款,在街上沒有十輛也有八輛,他驚訝揉了揉自己的眼。

因為車窗裏的人好像是賀山亭。

*

狀元路上栽滿梧桐樹,南風一吹路面落滿金黃色的梧桐葉,像候鳥聞風而至銜來空無一人的林地。

宋醉在晚上視力不太好,需要眯眼才能看清前路,他拎著蛋糕踩在柔軟梧桐葉鋪成的石板上,每一步踏得很慢。

他身後不知不覺多了輛車,車燈穿透濃重的黑暗,明亮的燈光照亮他行進的路,仿佛無聲的溫柔。

借著光宋醉加快腳步回到了房子,他把馮思文送他的紙杯蛋糕放入冰箱,給宋天天喂完夜宵便繼續寫在圖書館沒完成的證明。

大概是腦力消耗太多了,他放下筆腦袋有些缺氧,感冒似乎加重了,他渾身沒有力氣。

連宋天天也有氣無力的,找了兩天大概知道藍眼睛的大貓不會回來了,喜歡的布沙發也不去趴了。

他摸了摸小貓圓滾滾的肚皮語重心長開口:“你知不知道那個人想把你送去貓咖打工?別想他了。”

他不知道是在跟宋天天說還是跟自己說。

宋醉擼完貓頭腦昏昏沉沉上床,後悔沒聽馮思文的話買藥了,他意識到自他從拳場出來身體就沒原來那麽好了。

如果阿亭在的話不管他願不願意,會抱著他溫柔又強硬喂他吃藥,他可以完全信任對方,生病也不是一件難熬的事。

可不會有人喂藥了。

宋醉很輕地抿了抿唇,強撐著打開外賣軟件下單感冒藥,點完後在床上閉眼休憩。

少年以為自己能很快醒來,可熟睡的他聽到敲門聲只是翻了個身,大片被子滑到了床沿,小貓急得喵喵叫下樓。

朦朦朧朧裏宋醉感覺有陣沉穩的腳步聲,那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不知什麽時候臥室門開了。

有人開門坐在了他身邊,將裝藥的紙袋放在了床邊,嗅見對方衣袖熟悉的水調香,因為難受而擰眉的他在夢裏下意識叫:“阿亭。”

耳邊傳來男人情緒不明的嗓音。

“我在。”

由於感冒他好使的腦子犯迷糊,沒覺察出自己的撒嬌又叫了句:“阿亭。”

對方依然輕聲咬耳朵。

“我在。”

當宋醉正準備再叫時對方親了下來,用溫熱的唇堵住了復讀機的他,熟練地勾勒他舌尖的形狀。

他出於本能靠在那人的懷裏,朦朦朧朧裏被喂了苦澀的藥,他正欲推開對方,可緊接著是輕柔的吻,掃去他口腔裏殘余的苦澀。

那是一個格外溫暖的吻,像漆黑的世界有了輪蒼白的太陽,像他的世界有了輪蒼白的太陽。

*

次日宋醉醒來房子裏只有他一個人,床邊的藥也不見了,原來是自己做的一個夢,那夢太真實以至於他稍稍晃神,他怎麽會夢到那個人。

他上網搜索人為什麽會做夢,答案全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宋醉不滿意翻到最後一頁,看到夢是大腦處理廢料才滿意關了手機,他必然不會想念賀山亭。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好好睡了一覺,他感覺自己的感冒差不多好了,多喝喝熱水應該就沒事了,可惜昨天下單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