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在哭,哭得很大聲(第4/4頁)

陳彤看莊梓俞哭得那麽慘、那麽可憐,忍不住嘆了一聲。

她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他,說:“這事不是我在做主。你們偷段長辦公室的鑰匙、分走學校安保人員的注意,帶著屏蔽器再進行入室行竊,整個作案流程謹慎完整,造成的影響已經非常惡劣,不報警已經是校領導最大的寬容了,校內還是要嚴懲的。”

莊梓俞臉色慘白,兩眼發黑。

完了……

齊瑾早知道會挨批。

但沒關系,每個老師頂多念他幾句,畢竟題目他都做對了,只是犯了一個“塗錯了填塗卡”這種很小很小但稍微有點致命的失誤而已,下次改正,依然是一條好漢!

他才走上樓梯,就在拐角的走廊上看到兩個熟悉的背影。

——莊梓俞的父親和母親。

要對他進行嚴格批評的英語老師跟陳彤不是同一個辦公室,還要再往上一層,但齊瑾沒去,而是跟在形色匆匆的兩位長輩後面,眼看著他們走進陳彤的班主任辦公室、然後關上門。

陳彤的聲音不大,情緒始終是比較穩定的,但莊梓俞很失控。

他在哭,哭得很大聲。

齊瑾湊到窗戶外看。

莊梓俞已經被他父母護在了身後,莊父莊母兩人圍著辦公桌,正跟陳彤進行溝通。

但溝通顯然不順利。

陳彤原本還給他們倒了茶,見兩人完全不講道理,也來了氣。

幾人各執一詞時,莊梓俞的眼淚慢慢停了,只雙眼淚汪汪,淚痕殘留在臉上。

看著這一幕,齊瑾忽然想起上輩子的一些事。

那些記憶像是關在塵封已久的匣子裏。

他聞到了一些老舊的、難聞的讓他抵觸又抗拒的氣味。

林有樂車禍逝世後,莊梓俞一直在醫院陪著他。

可他雖然從小到大都把莊梓俞當做親弟弟來照顧,那個時候也麻木得誰都不想見,一個字也不想說,直到渾渾噩噩的聽到莊梓俞跟莊家夫婦在病房外聊天的內容——

夫婦二人在嘗試著說服兒子,不斷重復一些說辭。

“齊瑾在那樣生死攸關的關頭保護了你,這說明他更在乎你!”“那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林有樂還是林無樂,都只不過是他短暫的迷失和消遣而已。”“小俞,你相信媽媽說的,人的本能反應最能反應一個人內心。”

莊梓俞似乎有些動搖,只是委屈又踟躇,“可是,瑾哥他很傷心……”

“他就是嚇到了,一時緩不過來神,你想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就在他身邊,還是因為他的一個抉擇……”莊母說著嘆了口氣,改說道:“也算是因為他死的,肯定需要時間恢復。”

莊梓俞應該是被說服了。

送走父母後,莊梓俞走進病房握起他的手貼在臉上,低低的說了很多話,後來還抽噎起來,把眼淚蹭到他的手背上,“瑾哥,你、你快點好起來吧,等你好起來我再帶你去看有樂。那個意外不是誰能控制的,誰也不願意,可它既然發生了,就要學著接受。逝者已矣,我們都要節哀順變。”

他無神的目光穿過莊梓俞。

怎麽才能哭出來?

像這樣。

可他的心是痛得,又是麻木的,連點情緒都做不出來了。

好像只剩絕望。

空蕩蕩的。

什麽都沒了。

可又不知道沒了什麽。

“你不要再自責了,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錯。”莊梓俞哭紅了眼,擦掉臉上的眼淚,然後輕輕吸吸鼻子,紅著一雙眼難過的繼續說:“對不起……對不起瑾哥,都怪我,我以為你說不喜歡我就是真的不喜歡我了,還任性的跟你置氣、故意跟那個老男人訂婚。”

“你心裏一直深愛著我為什麽不說呢?為什麽一定要經歷生死,才讓我知道你其實很愛我……”

“沒關系的瑾哥。”

坐在床邊的莊梓俞突然站起來,彎下腰低頭想親他。

他轉頭避開,然後聽到莊梓俞低低的沙啞的說:“爸爸媽媽已經幫我向陸正南提出解除婚約了,雖然對不起他,但我還是想要選擇我愛的、也愛我的人。”

“遵從內心的選擇好嗎瑾哥?”

莊梓俞伸來手捧住他的臉頰,低著頭跟他額頭貼著額頭,又把眼淚滴在他臉上,哽咽著說:“我會陪你好起來的,你如果一輩子不想走出來,我也陪你一輩子。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永遠不會。”

他擡起掛吊瓶的手,血液倒流進輸液管,他也不覺得痛,只是很用力的推開了莊梓俞。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