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裴瑤眼中的太皇太後雍容華貴,就像現在這般,淡然望著生死。

可毅安王脖子上的血窟窿又讓人不寒而栗,這是惠明陛下的兄弟,是李氏的子孫,太皇太後說殺就殺了。

她站在屍體旁,怔怔望著平淡如水的女子,心口悸動,她咽了咽口水,走到太皇太後面前。

她低眸,看到了太皇太後袖口上的血跡。

“王爺死了……”

小廝驚恐地喊了一聲,靠近的人都紛紛後退,掩面害怕。

太皇太後凝眸,聽著眾人的吸氣聲和湖邊的風聲,長久的寂靜後,皇帝壓著心驚開口,“有刺客,速度去找。”

毅安王死了,她在想,他手中的兵該怎麽辦,會不會趁機鬧事?

太皇太後忽視裴瑤,慢步走到屍體旁,同皇帝說道:“給你個機會,你就會擁有自己的兵。”

有本事,自己收下毅安王手中的兵。

皇帝眼中閃過震驚,太皇太後這麽鎮定,人是她殺的嗎?

可在除夕夜殺一王爺,並非是上策。她不認為是最好的策略,可太皇太後就這麽做,這一刻,她徹底服了。

太皇太後的謀略和勇氣,讓她不得不臣服。

她略有幾分信心,朝著太皇太後揖禮,“朕知曉怎麽做了。”

“來人,傳大理寺卿、刑部尚書來見朕,另外,宮門關閉,以防刺客逃脫。請各位愛卿繼續觀賞煙火和水燈。”

裴瑤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目光中的皇帝胸有成竹,絲毫沒有慌張,她再看太皇太後,一如既往的淡泊。

不貪不妄。

皇帝吩咐後,家眷們立即慌亂起來,毅安王的小廝很快就被禦林軍拿下,堵著嘴巴拖走了。

他是見到太皇太後殺人的證人,不會活著的。

太皇太後走到方才放水燈的地方,蹲下,手拂過水面,當著眾人的面清洗袖口上的血跡,張揚肆意。

寂靜的場面,沒有人敢說話。

扶露上前遞上幹凈的帕子,太皇太後站起身,接過,擦了擦手上的水漬,同眾人道:“不必在意,等捉到刺客,你們就會出去了,若覺得無趣,哀家同你們玩個遊戲,可好?”

同太皇太後玩遊戲?

誰敢有這個膽子,方才毅安王怎麽死的,還是個謎,但靠他最近的是太皇太後。

他們覺得是太皇太後,可大膽去看,太皇太後是一弱女子,拿不動刀劍,更別提戳破人的喉嚨。

很快就打消疑慮,跟著太皇太後回殿去玩遊戲。

裴瑤隨著人群進去,如夢初醒般坐回自己的座椅上,太皇太後依舊怡然自若,沒有半分不適。

遊戲很快開始了,最簡單的行酒令,輸者飲酒或抽簽。

簽子上標記了許多活動,比如琴、舞、作詩等。

從殿門處的家眷開始,繞過一圈再回去。

不少人膽顫心驚,可一杯酒下去,都多了幾分精神,酒能壯膽。

至吳家姑娘的時候,裴瑤看了一眼,輸了,她沒有飲酒,而是大方出來作舞。

旁人心驚膽顫,而她,儼然抓住這個機會,想要表現自己。

皇帝恰好在這個時候回來,見到霓裳羽衣的少女,眼前一亮,唇角彎了彎,後者更是嫵媚低笑,“臣女獻醜了。”

裴瑤托腮,她最不喜歡看的就是舞,扭來扭去,無甚意思,她已然從毅安王被戳死的震驚中緩和過來了,枯燥又無趣、

吳姑娘一舞,讓殿內的氣氛陡然上升,不少人都好整以暇地看著,就連皇帝也目不轉睛地看著。

裴瑤看著皇帝頭頂的泡泡,是粉色的,說明她對吳姑娘並無喜歡,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反倒是太皇太後也看得很有興趣,她掃了一眼懶散的小太後,道:“太後覺得不好看?”

“不好看,還不如佛經有意思。”裴瑤隨口說了一句,她長於山野間,在尼姑庵裏日日念經拜佛,都沒有接觸過這些高雅的情趣。

李旭在的時候,舞蹈更為露骨,吳姑娘這些更不經看了。

太皇太後一眼就看透她的心思,道:“太後娘娘是看多了,要不你去試試?”

“我?您自己怎麽不去?”裴瑤也不示弱。

“哀家?”太皇太後語調悠揚,讓人聽出幾分莫名的意味,她看向皇後,道:“哀家若跳了,你便不生氣了。”

裴瑤擡起眼睛驚訝地望著太皇太後,恍惚了幾息:“您跳舞?”

她沒有想到太皇太後會接下她的話了,她詫異,太皇太後望著她的神色中多了一抹不自然,“哀家犯的錯,你總得給哀家一個贖罪的機會。”

裴瑤心跳快了起來,咽了咽口水,沒有回話,太皇太後是什麽意思?

“你……”裴瑤驚訝,可下一息就閉上嘴巴,太後頭頂上的泡泡成了紅色。

不知怎地,裴瑤感覺心裏暖暖的,她猶豫了一下,吳家姑娘作舞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