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四)佛面夜叉心(第2/3頁)

可還未立得片刻,那弟子便面色發紫,一個勁兒地嚷道:“師兄們,求各位幫把手把我拉上去!這刺著實難立穩…我,我要掉下去了!”只見他身形不穩,搖搖欲墜。而下方則是密密麻麻的鐵刺,若是失足墜落,定會被紮成刺猬。

各弟子趕忙伸手去拉那陷在刺陣中的弟子,弟子見寬溝深不見底,不由得頭暈目眩,在被拉起來的途中不慎打滑了數回。所幸他修習金剛身,身上倒也無甚損傷。

幫主反倒嘿嘿一笑:“老子還嫌武盟的椅兒不舒坦,想自個兒帶碼瑙墊來坐,看來如今倒遂了老子的願!”

只見這叫能大梁的吞日幫幫主一揮手,便有幾名弟子走上前來,把一張翠玉墊恭敬地交到他手中。這翠玉墊以玉|珠相連,粒粒珠子圓潤光亮,墊在身下時亦涼爽消暑。

能大梁將玉墊在手中旋了幾圈,忽地往空裏一拋,只見玉墊正恰落在兩枚尖刺中間,兩角勾著刺尖。這五大三粗的漢子足尖一點,便如飛燕般騰身而起,穩穩當當地坐在懸空玉墊上。

這事說來容易,實則艱險無比。緣因那玉墊窄小,略一動便要翻個面兒,而能大梁此人又是個十足的彪形大漢。要在墊上坐穩,便要如同禪坐老僧一般一動不動。

可能大梁卻仰天哈哈大笑:“不錯,這椅兒比老子上回來武盟大會時坐的舒坦!”

吞日幫弟子們見廳堂內盡是藏刺深溝,唯有一張長桌放在中央石柱上,再無落腳之處,便只得退至門外。

能大梁大笑未歇,卻又聽得一串銀鈴似的咯咯笑聲從旁傳來。那人道:

“上回咱們是坐在暗處裏開武盟大會,一點兒火光都沒有,誰也瞧不見誰,卻有一條長蛇盤在咱們中央,嘶嘶地在桌上遊走。咱們得一面發話,一面打偏蛇頭。可依妾看,那回倒是比這回舒服呐!”

武盟主這人看著雖古板老套,可卻在開大會一事上卻算得費盡心思。武盟大會數年開一場,回回都設出個苛刻之極的地兒供眾人切磋比武,只有武藝高強之人方能與會,因而如今有這古怪席位眼前,倒也不算得件奇事了。

吞日幫主能大梁略略思忖了一番,心裏稍定,卻又忽覺那笑聲是從身側傳來,趕忙將頭轉到一旁,睜大兩眼。

只見方才在他身邊發笑的竟是個妙齡少女,一身霞帔鳳袍,作出嫁時的打扮,紅艷艷的灼人雙目。再一看她的容顏,能梁又覺目眩。她蛾眉皓齒,光潔雪膚上嵌著兩只黑玉似的眼,其間煙波流轉,說不出的冶艷。

能大梁將嘴角往下一撇,粗聲問道:“你是哪位?”

少女將手裏的丸扇往面上一掩,只露出勾魂奪魄的兩眼。她笑道:“咱們分明回回都在會上見,也在床榻上見過,您如何就不記得妾了?”

吞日幫主的兩眼落在了她那身紅緞衣上,忽地如驚雷降頂般呆坐在原處。他記得江湖榜上確有一人,時時都身著紅嫁衣現於人前。可上回他見此人時,她還如熟韻女郎一般,舉手投足皆風情萬種;上上回見她時,她猶如殘年老嫗,漫頭花白。

這女子一年比一年更年輕,也不知使了什麽妖法。興許是與眾多男子行了采補之術,才得一副永葆青春的樣貌。

能大梁眉頭一壓,道:“南派的…明紅燭?”

明紅燭笑道:“正是妾,不想幾年未見,能幫主便不記得妾啦。”她一面嗔怒地微瞪他一眼,一面又冷傲地發笑。只是她生得如此一副花容月貌,哪怕是動火也似粉面含春一般。

此人正是南派之主明紅燭,人稱紅燭夫人。

對於此人,世間眾說紛紜。有人贊頌她虛懷若谷,能容得下南派中百流武家。有人謾罵她禍世妖婦,睡過的人能在街上排一長溜兒。她的藏書閣中武學典籍甚豐,都從枕邊人處得來。

可縱然非議如雪,紅燭夫人卻依然我行我素,手腕詭黠又狠辣,將南派鎮得死死的。她的柔功亦是當世一絕,甚而連玉女也只得拜服。明紅燭並無仇家,因為尋仇的人皆會拜倒在她的驚世容顏與紗裙之下。

吞日幫主能大梁這才發覺紅燭夫人此刻正坐在自己身邊。兩人共坐在這尖刺林中,明紅燭身下有一個年輕男子,正竭力用胸腹頂著尖刺,撐著紅燭夫人的嬌軀。

那男子興許是修習了金剛身,倒也撐得住一時半會兒,可面容紅脹,似是堅持不住太久。

能大梁略略心驚,因為明紅燭正坐在那男子脊背上,毫不在意地翹著一對玉足,笑意盈盈地與他談天,似是絲毫不將身下男子放在眼裏。

“紅燭夫人,這位是……”

明紅燭笑道:“你幫中的弟子。”

吞日幫主啞然,忽地認出這是方才被他攆去試溝中尖刺的吞日幫弟子,又聽得她咯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