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那是一張和凈妄一模一樣的臉。

年朝夕一瞬間愕然,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再睜開眼時,窗外還是那張臉。

此時,一身聖潔的佛子緩緩從金蓮佛座上走了下來,人群中突然沖出一個人來,撲通一聲跪在佛子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面容悲切地說著什麽。

佛子腳步一頓,面上流露出不忍的神情,伸手將腕上的佛珠摘給了他。

那人大喜,朝著佛子磕了兩個頭,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回去。

周圍的人連連贊嘆,年朝夕看著那張和凈妄一模一樣的臉,卻只覺得怪異。

凈妄是個和尚不假,但是她無法想象他像個佛經中慈悲的聖僧一樣,總是嬉皮笑臉的神情變得寶相莊嚴,總是歪歪扭扭從不好好站著坐著的身姿挺拔如松,狗一般的性格變得悲天憫人。

那是聖僧不假,但那是凈妄嗎?

她無法想象,所以看著這張和凈妄一模一樣的臉才更覺得怪異。

背後,凈妄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別看了,絕對一模一樣,我以前特意研究過,我和他連眼睛大小都不帶差的。”

年朝夕很想問他沒事研究這些幹什麽。

但最終她只問:“他和你什麽關系?”

凈妄也不瞞著,徑直說:“我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雙胞胎,但其實我們倆也不熟,所以我也不知道誰是兄長誰是弟弟。”

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不熟到不知道誰是哥哥誰是弟弟的地步,從小就失散了嗎?但既然如此的話怎麽又這麽巧的都出家當了和尚,還都進了佛宗?

指定有問題。

但凈妄自己明顯對這個話題不怎麽感興趣的樣子,對窗外那個據說是他親兄弟的佛子也沒多大興趣,直接一拍桌子,大聲道:“快快快!再把話本給佛爺我送過來,佛爺我這次好好挑挑!。”

年朝夕和雁危行對視了一眼。

凈妄雖然看起來依舊沒心沒肺,但方才那一瞬的沉默兩個人都沒看錯,所以這時候兩個人一同沉默了下來,並沒有對他記吃不記打的行為多說什麽。

一旁的夥計顛顛的跑了過來,笑容滿面的問:“佛爺,這次您聽什麽呢?”

凈妄:“把小城主的話本全都給我挑出來!”

年朝夕:“……”

算了!忍了!

夥計:“好嘞!”

不過片刻,一大堆話本高高地在他們面前的桌子上堆成了山。

凈妄在書山之中興奮的尋找。

年朝夕和雁危行保持了高質量的沉默。

凈妄在火線之上來回跳躍,反復蹦迪。

他拿起這個,又看看那個,各個都愛不釋手的樣子。

最後他舉著一本厚厚的書高聲道:“就這個,《小戰神不得不說的情史:我讓四個道君為我帶球跑!》。”

年朝夕:“……”

她一腳踹翻了凈妄的板凳。

雁危行和她配合分外默契,伸手將凈妄的頭按進了書堆裏。

年朝夕氣得要笑出來,一扭頭,卻見長街之上,那一身聖潔的佛子正隔著窗戶看著她。

年朝夕一愣。

窗外,那張和凈妄一模一樣的臉上眉目慈悲。

窗內,凈妄的掙紮嬉笑聲猶在耳邊,鮮活愉悅。

那一扇窗戶猶如天塹一般,隔開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

凈妄另外一個眼眶也變成黑色的了。

年朝夕和雁危行絲毫沒有同情,從大城回去的路上,她直接問道:“在茶館裏你說的有辦法讓魘兒光明正大的來佛宗,是什麽辦法?”

凈妄非常消沉,語氣沉沉道:“阿彌托佛,貧僧怕是被打到失憶了,貧僧不記得了。”

年朝夕眯著眼睛:“你再不老實說我就把你從劍上踹下去。”

凈妄當場回復記憶:“我又想起來了,你冷靜一下聽我說。”

年朝夕:“說。”

年朝夕補充:“我允許你三句話說明白。”

凈妄語速飛快:“十日後是佛宗的接靈禮,給月見城發了請帖的,我回去就秘密聯系魘兒姑娘讓她這次務必過來。”

說完,喘了口氣:“三句話。”

年朝夕沒理會凈妄的賣貧。

她若有所思。

接靈禮她有所耳聞,據說是因為佛宗坐落在魔族之側的緣故,所以此地的靈氣異常渾濁,上古之時非是實力高深的修士根本不能在這裏生活下去,否則修煉之時渾濁的靈力若是夾雜了魔氣入體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後來天道憐惜佛宗鎮守魔族有功,於佛宗之內降下了一個破靈崖,破靈崖上鑲嵌著一塊巨大玉璧,每四百年玉璧會顯現一次,玉璧顯現之時若有人能破開玉璧,玉璧之中蘊含的濃厚靈力便會滌蕩整個佛宗,保佛宗四百年靈力清正,再等下一個四百年。

破開玉璧之人,實力與品性佛性都要得到玉璧認可。

所以,每每破開玉璧之人都是歷代佛子,從沒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