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更合一

“你啥意思?憑啥我該給大家夥交水費, 大家快過來聽聽,這小宋廠長的家屬胡說啥呢!”

本來大院裏人就多,她一吆喝, 大家夥都圍過來, 紛紛勸她老人家別生氣, 氣壞身子無人替。

她還真順了順胸口,一副剛被人氣到心臟病發的樣子, 有些人看安然的眼神就有點不贊同,年輕人嘛,老人說話聽著就是,跟個七老八十的人爭什麽呀, 讓一讓又能怎麽著。

“老太太, 我記得您有個侄子在咱們廠子不遠處的向陽農場吧?他是不是在農場綜治辦當幹事?”

楊老太太一愣, 總覺著哪裏不對勁,但多年來作威作福習慣了, 尤其是仗著兒子和侄兒的職位, 她無論在哪兒都是老太君式的人物, 最近聽說廠裏來了個不好惹的小媳婦,又正好跟她用同一個水表, 她這不就好日子過多了想給自己找點不痛快嘛。

想要殺殺新廠長夫人的威風,她在家屬們心目中的位置就更穩固了。

當然,要是能順便替兒子出氣的同時, 能借著家屬問題小題大做, 把宋致遠弄下馬,他兒子能上去的話,那不就更是意外之喜錦上添花啦?到時候兒媳婦還敢罵她是吃閑飯的老太婆嗎?還不得哄著她供著她!

她跟別人家的老人不一樣,那些老人只會拖後腿, 她可是兒子的一把好幫手,一把想殺哪兒殺哪兒的好刀。

“我發現個怪事兒,每天晚上一到十一點半,咱們大院裏的水表就跑得特別快,跑三個小時就停,比咱們平時用一個禮拜的水量還多。而向陽農場也有個怪事,白天不灌溉,每天都是夜裏十一點半才開始灌溉,每天三小時把那成片的小麥玉米和油菜啊,澆得是又肥又壯。”

安然頓了頓,裝出一副很疑惑的樣子:“這一邊是誰無緣無故跑了,一邊是同時段莫名其妙多了水,你們說是不是見鬼了呀?”

“啥鬼不鬼的,不就是咱們的水跑農場去了。”

“啥?向陽農場偷咱們的水?”

“我就說嘛,自從去年咱們搬進大院開始,他們農場怎麽白天不澆水,盡撿著晚上澆。”

“我還說呢,咱們大院的水費怎麽這麽高,就是天天洗澡也用不了那麽多。”

說得這麽明白,誰還有不知道的,那就是瞎子聾子了。安然其實也不是很確定,到底是不是楊老太太跟外甥合謀,準備先這麽詐一詐,誰知小腳老太太臉色一變,拄著拐杖就跑。

這不是心虛是個啥?

“老太太等等,您外甥真偷咱們的水?到底咋回事您給個準話唄。”

老太太急慌慌的,“哎喲你可別攔我。”就是不說偷沒偷。

“那就是偷了,我說咱們水表咋轉這麽快,一夜之間多跑了好幾大圈,原來是你家搞的鬼!”

“我呸!還誣賴人安然同志費水,就洗幾件衣服能用幾十噸水?”銀花是真氣急了,安然是誰啊,是買兩串糖葫蘆都要給她一串的人,此刻恨不得沖上去撕了老太婆。

跟她一樣想法的人不少,畢竟她以前偷的水可是大家夥一起買的單,誰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可老太太實在是太老了,大家氣歸氣,誰也不敢碰她,萬一她躺地上來個三長兩短,那不是吃不了兜著走嘛。

安然早使劉寶英大兒子跑廠辦去,把正在開會的胡書記劉廠長叫來,大家一路走一路問:“聽孩子說找到偷水賊了?”

“可不是,一老太太跟外頭的人合謀,挖咱們廠的墻角呢。”

“誰家的老太太?”

劉廠長看了看臉色青黑的工會主席,嘆口氣,你說惹誰不好,偏要惹二分廠這個新來的潑婦呢?那可是連宋大工程師都管不下來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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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裏所有人都想不到,搞了半天,讓大家夥你懷疑我我懷疑你,他懷疑廠裏的偷水賊,居然是個快八十歲的老太太。

楊老太太是讓人擡出大院的,因為楊主席痛心疾首跟她做思想工作讓她出來自首的時候,她給氣暈了。

而自從擡出去,就再也沒擡回來過。聽說楊主席和愛人恨死了她,辛辛苦苦經營半輩子的老實巴交人設就讓她毀光光了,送公安公安不敢拘留她這麽大年紀的人,只好送回老家,而她在農場的大侄子,則直接坐牢了。

一面,他倒賣國有物資,涉案金額巨大。另一面,他還偷盜二分廠家屬區的生活用水,短短一年時間光他偷用的水費就高達好幾千,家屬們沒當場打死他已經算人美心善了。

不過,經此一役,二分廠的人是看出來了,人小宋廠長的家屬不僅人美,還夠聰明,至於說她潑辣,哪個農村女人不潑辣?只要能幫自個兒洗刷冤屈,潑辣點又怎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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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知道,現在咱們廠的人背後都偷偷議論你呢。”趙銀花笑嘻嘻的,用屁股拐了安然一下,跟她擠一條板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