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無罪可赦

腓力的存在,本就是一場悲劇。

從最開始,他成為“雄辯者”的時候開始,他的人生就沒有任何意義。

不需要他拼盡全力的雄辯,咒能也終將被廢除;不需要他竭盡全力的謀劃,初代諾亞也終將建國。

不需要他來保護第四史論,因為天車尚未誕生;也並不需要他來擔當天車,因為天車已經誕生。

沒有任何人、任何神明認為腓力的陰謀會成功。神明們對他並不警惕,甚至可以說是寬容。

無論是銀爵士還是悲劇作家,弗拉基米爾亦或是尼古拉斯,他們都是以“腓力之死”為前提來安排計劃、布置陰謀。

亦或是說,腓力的確是某一場悲劇的主角。

但這場悲劇……正是他自己的人生。

沒有任何人期待,沒有得到任何收獲。從最開始,就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人歡欣、也沒有人憎惡。因為他費盡全力的去做的事,並沒有意義。

世界並不缺他這麽一個人。

他像是一個累的滿頭大汗,試圖推動列車的人。無論有沒有他推動列車,列車在該開動的時候也都會開動。

“從最開始,腓力就已然身處這幕悲劇之中——關於他人生的悲劇。”

悲劇作家宣告道:“他沒有得罪什麽人,也並非是自身做過什麽錯事——只是因為他的志向太過遠大。相比較他要做的事,他自身的能力遠遠不足。

“他有著相當聰明的頭腦,但卻又沒有聰明到足以逆轉大勢、非他不可的程度。比起他的諸位同行者與先行者來說,他的能力過於低微。

“精靈皇帝原本就打算廢除咒能,只是在走一次說服民眾的流程;諾亞王原本就是很聰明的人,只是他希望用‘雄辯者’的名號來增加信服力。

“第四史論即使交給諾亞王室,其實他們也不會亂用;而無需他來擔當這個備用天車——因為安南你的確能夠完成一切任務。

“他認為自己很重要,有了多余的責任心。就不再聽他人的勸誡,而是不斷給自己增加其實根本處理不了的責任……最終被更加偉大而沉重的‘時代潮流’所裹挾、碾壓到屍骨無存的程度,早就是可以預測的東西。”

跨越一千年的時光。

早就遺忘了最初的目的。

甚至連自己的過去都忘記。

不知道要做什麽,也什麽都做不了。

直到最後,所有人都像是在等待領導講話結束般,迫切的等待著、直到落幕的——毫無意義的人生。

悲劇作家的雙手高高揚起,如同指揮樂團般沉重的落下。

他發出低沉而醉人的聲音:“個人的無力亦是美。沒有痛苦也沒有悔恨的迷茫,同樣也值得他人為之扼腕。怎麽能說他毫無意義呢?

“縱觀他的人生本身,就是一場漫長的悲劇——倒不如說,正是因為整個漫長的人生,都只能存在這樣的價值。

“——他的落幕,才是我與他約定的,盛大的悲劇。”

悲劇作家話音剛落。

在安南與弗拉基米爾的面前,便猛然閃現出一道光輝。

即使是第一次見到這團模糊的光。

安南也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它的本質。

那是尚未誕生的【第四史論】!

直到安南知曉,腓力真的已經死了的時候……第四史論才終於顯現而出。

但安南卻沒有急於奪走它。

而是望向整個人都仿佛變得虛無起來的弗拉基米爾。

“你的計劃確實很不錯,弗拉基米爾。”

安南望向弗拉基米爾:“但只是你碰上了我。

他最終宣判道:“你的詭計已經被我識破。無論你是選擇與我拼死一搏,亦或是逃走打算卷土重來,結果都是一樣的。你所期望的不會實現,你所追求的不會再得到。

“——你已經敗了。”

雖然弗拉基米爾的戰鬥能力沒有絲毫損壞。

他依然不會被神明所幹涉,也還沒有被安南戰勝、擊敗。他還是一位黃金階的超凡者,有著難以撼動的、甚至還沒有被安南識破本質的崇高假身。

但他就是非常徹底的失敗了。

從四年前就開始布局,耗費了所有精力、付出了巨大代價,卻最終倒在了最後一道關卡上。

從上到下被安南毫不留情的識破、拆毀。

——就如同被瞬間爆破,豎直坍塌的高樓一般。

無論他還保有怎樣的實力,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因為他就算擊敗安南、成為天車也沒有任何意義。

與非常需要天車之力,來執行自己的“天神獨裁”計劃的尼古拉斯二世不同,弗拉基米爾對天車之力不屑一顧。

他從根子上,就對“用盡全力幫助他人”不感興趣。

哪怕是自己的手下、自己的信徒,弗拉基米爾也沒有把他們當做是人來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