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名為愛的奇跡
“……抉擇嗎。”
安南輕聲念著,微微沉默了一瞬。
他隱約間意識到了什麽。
“英格麗德那邊……大概的確是《天車之書》的另一面吧。”
“沒錯。她的確有飛升成為天車的可能。”
紙姬點了點頭:“不過現在擁有主動權的,其實是你這邊。
“假如你放棄了天車之書、或者你飛升的比她更慢,那麽《贊頌天車之名》就真的會成為一本預言書——因為英格麗德已經確實的完成了上面的預言。她將會‘因愛而飛升’,成為貨真價實的天車。
“但假如你在她之前飛升,那麽《贊頌天車之名》從最開始就不會成為一本預言書,裏面的事也就沒有應驗的必然性……”
“……因為,命運乃天車之轍。”
安南喃喃道。
他此刻才終於完全理解了這句話的“完全正確性”和“選擇正確性”。
這句話是記載於《贊頌天車之名》裏面的。
如果勝利的是英格麗德,那麽這句話就是表明“天車永遠行駛於命運之上”。
而如果勝利的是安南,這句話就變成了“唯有天車才能決定命運”。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詮釋,所帶來的也將是完全不同的力量。
這就是在真理之書收集完成之後……進行開光的儀式嗎?
安南忍不住詢問道:“是所有的真理之書,都要進行這樣的抉擇嗎?”
“哈,怎麽可能。”
雅翁呵了一聲,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當真理殘章全部集齊到一人身上的時候,世上哪還會有這麽多適格者。
“莉莎那孩子當年會遇到這档子事,是因為這真理之書從最開始選中的,就是‘他們兩人’。或者說,是‘愛上了莉莎的皮格馬利翁’。
“英格麗德那孩子,則是從一百多年前就已經開始準備儀式了。《贊頌天車之名》更是遠在那之前……在你沒有順應《天車之書》的召喚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英格麗德就已經有了天車的一定適應性、甚至好幾次都看到了成功的曙光。嚴格來說,她才是先來的那一個。”
說到這裏,雅翁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安南。
“而你呢?在那個滿肚子壞水的小混蛋將自己的腦袋重置過後,只花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將《天車之書》集齊了。對於英格麗德來說,這等於是徹底否定了她的心血、否定了她存在的意義。
“英格麗德現在的心情是什麽樣的,她會作出什麽樣的舉動,我都很期待。”
雅翁咧開嘴,呵呵的輕笑著。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惡意。
那是發自內心的愉快。
這並非是對英格麗德有什麽意見或是敵意。只是單純的有著“我就是想看看你的這幅表情”的奇怪期待。
安南對此倒也不算意外。
雅翁畢竟是悲劇作家的老師,也是悲劇作家當年所信奉的神。
就光是看悲劇作家那樣的樂子人性格,他當年會全心全意崇拜的雅翁,大致是個什麽尿性、安南也不是沒有預料……
而且哪怕是樂子人這個領域,雅翁也無疑是悲劇作家的導師。
悲劇作家之所以被人厭惡畏懼、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會親自導演一出悲劇。
比如將父親出軌的秘密悄悄告訴孩子、來讓妻子在偶然間發現;亦或是告訴某個孤兒,他的養父就是殺死他親生父親的兇手;再或是告訴某個罪犯、他其實是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
他所說的話,無一例外都是實話。
但也都是別人不希望他說出來的話,同時也是會帶來悲嘆與不幸的言語。這點來說,他與無面詩人稍微有些相似,只是無面詩人這樣做的原因,通常是因為它作為守密人、“不希望某個秘密被埋葬”,因而想辦法將它告訴另一人——這樣相對正面理由。
也正因此,悲劇作家和無面詩人,才會被人們稱為“小醜”和“大醜”。
與無面詩人的動機完全不同。
悲劇作家就是喜歡戳破人們保留的那一層偽善之膜,將最為殘酷、黑暗的事實公之於眾;他會引導迷茫庸碌的靈魂開始向上求索,但無論對方走的是正道亦或是歧路,他都只是會站在一旁欣賞。
“——那是因為,墨蘭波斯那孩子相信人性本惡。”
雅翁只是一眼,便猜到了安南在想什麽。
他當然沒有讀心的能力——或者說,就算雅翁有,他也不屑於使用。
只是他卓越的智慧,讓雅翁在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安南為什麽會突然沉默了一瞬、以及他到底在思考什麽。
雅翁毫不客氣地說道:“這是墨蘭波斯不成熟的地方,也是他最接近瘋狂的領域。
“所謂的藝術,就是要追求‘清醒至極的瘋狂’。但他瘋狂太過、清醒太少,與其說是在追求藝術,倒不如說是看劇上癮的票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