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光與暗的深淵

看到這裏,安南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復雜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但“凡人”與“狂徒”二選一的這種抉擇之境,的確讓安南聯想到了自己。

他曾經就作為一介凡人,過著庸庸碌碌的生活。

直到安南有朝一日,舍棄了自己的一切——踏上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目的、更不知道終點的遠行,成為了一介“狂徒”。

……這原版的劇情,甚至比《贊頌天車之名》那本書更像是某種預言。

反而是《贊頌天車之名》那本書中,因為摻雜了一些“私貨”而沖淡了其中的一部分預言。

不過這個世界在細節上,倒是與安南最開始的猜測一致。

那的確是一個“純白色”的世界。

——幹凈、純潔、無暇。

純白色的雕塑,純白色的城墻,甚至就連人們的衣飾都是白色的。也就是那萬裏無雲的湛藍天空,能稍微多點雜色……但也正是因為那份“萬裏無雲”的煌煌日光,一切的“白色”都能反射出明亮的光輝。

在那個副本世界中,是這樣設定的——他們並不強迫每個人都走在“最適合自己的道路上”。

但每當有人選擇違逆一次自己的“最佳選擇”、選擇自己的道路之時,就要換上一件雜色的衣服或是裝飾物。

而這個“狂徒”,則是從一開始就完全拋棄了白色的衣服,換上了一身紫色與灰色相互交織的長衫。

這位狂人所做的事,也與那本書中記述的大差不多。只是對話沒有那麽哲理,也沒有那麽多的信息量。

狂人並沒有“和父母告別”,而是不告而別。

他並非是在追尋天車,而只是在尋找著能夠破局的方法——他前往各個地方,拜訪了聖人、見過了賢者,使用了各種方法,來試圖讓自己完成飛升。

但最後,他卻發現自己毫無才能。

所有的計劃都失敗了——他永遠也不可能離開這個噩夢。

這位“狂徒”心中永不服輸的火焰,都被這種絕望澆熄。

——直到他原路返回的半途,遇到了一個白癡。

那個白癡對狂徒問了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讓狂徒停在這座島上、思考了很久很久:

“我說,你到底是為什麽活的呢?

“你為什麽睜開眼看我、你的耳朵想聽到怎樣的話?你的手和腿長在你身上,它又想做什麽——它想要去哪?”

而在長久的思考過後,狂徒給出了清晰而理性的回答。

正是這個答案,將他陷入絕望的人格重新拯救了出來。

他如此說道:

“我只為我自己的耳朵而獻唱,我只聽讓我喜樂的歌。我的舌頭僅為自己發出強而有力的言語。我的雙手僅為自己塗鴉及勞作,我的雙腳宛如野馬,憑我自己的意願而在野地裏隨性奔跑。

“但唯獨我的眼——我的眼不屬於我自己。我眼中所見的,並不是屬於我自己的世界。”

——那盤帶子就到這裏,戛然而止。

安南並不知道後續發生了什麽,他是否真的像是書中的主角一般回到老家,和自己的那位青梅竹馬相愛。這部分並沒有揭示出來。

不過安南可以確信一點——至少在這個噩夢中,這位狂徒並不是在尋求天車、更不是試圖飛升到光界。

和天車有關的部分,其實都是一種修飾。

根據安南的計時,這盤帶子他至少看了四天。但他全程都沒有感到饑餓。

“……既然曾經前輩的記錄能夠留下來,那麽唯一缺失的【357】號錄像帶,應該就是‘深紅色’的我這個房間了。”

安南心想:“現在的問題是,我該如何對其他人的噩夢進行幹涉呢?

“被鎖在了這個房間裏,我完全出不去。還是說,必須要等他們自己出來?”

——可要是這麽說的話,那麽他們那個“絕望至極”的噩夢,又該如何終結呢?

安南可是記得的。

所有的《夢凝之卵》都只能被通關一次。如果那位“狂徒”前輩最終順利通關才離開,那麽他們現在根本就進不來。

也就是說,這個異界級噩夢、至少應該存在一個安全出口。這恐怕也就是被英格麗德所掌握的“緊急出口”。

不過……

安南抿緊嘴唇。

雖然沒有看到“狂徒”最終的結局。

但他一直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當初來自於紙姬——前不久,紙姬給安南繪制的肖像畫中,讓安南與“蠕蟲”接觸了一瞬間。

從那之後,安南就得到了關於蠕蟲的一個影響。

名為“創世之初的回響:天車與蠕蟲”。

——這應該就是安南與蠕蟲接觸的瞬間,產生的獨一無二的回響。這裏的天車應該指的就是安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