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4頁)

“該死。”江彧唾罵一聲,痛苦地按壓著眼眶。眼部的脹痛此刻能讓他好受一些,“說吧。繼續說吧。”

“世煥給我的那些報酬還不夠,遠遠不夠。”他說,“所以我想到了,我或許可以把孩子的事情告訴他的父親。”

“你真的這麽做了?”

“是的,我背棄了他,我認為對孩子的承諾隨時都可以反悔。我向他父親保證,除了他兒子以外,沒有人能輸掉官司。作為獎勵,我得償所願。”

“你和裘昂私下聯系,然後在審判時……你。”江彧咽了口唾沫,“你做了什麽?”

“我沒有出示證據,讓法庭因證據不足解散。為了增加可信度,我甚至宣稱我的辯護人患有精神疾病。”

律師無法忍受江彧的眼神譴責,抗拒地低下了頭。

“因為世煥信任我,崇拜我,他為我整理那些毫不相關的資料,還會陪著我加班到深夜,最後,又把自己搜集到的關鍵證物交給了我。”

“是什麽證物?”

“屍檢報告。她死前似乎遭受過性虐待,還有肢體上的虐待。”

“那東西在哪兒?”

“……銷毀了,我只有派不上用場的一小部分,抱歉。”

江彧深呼吸。

他真想一拳砸在這家夥臉上。

“繼續。”他命令道,“給我繼續說。”

“——法庭上,在懸掛著十字架的宗教法庭上,在聖父悲憫而慈世的注視下,他一個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大人們相互握手,有說有笑,沒人關注這個落寞的孩子。”

“世煥怎麽樣?”

“我不知道。他只是呆呆地看著我。江先生,知道嗎?他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比鉆石都耀眼百倍,像是一道吞噬萬物的漩渦,總將我牢牢地吸進去。”

“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討論你有多後悔。”

久屋咬住嘴唇,不忍地揉了揉眉心。

“我知道,所以我覺得你無法接受接下來的一切。”

江彧也不跟他廢話。

他扯松衣領,解掉礙事的領帶,幾乎把桌上的餐具拍到翻面的瞬間——

他站起身,帶著滿腔的暴戾慢慢傾斜上半身,怒目相視。

“我讓你管這種東西了?”

久屋張了張嘴。

“……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欺騙真的能摧毀任何事物。即使他父親走到他身邊,帶走了他。直到離開那扇大門,他依舊看著我,一動不動地看著我,那種錯愕的眼神讓人無法忍受。”

江彧依舊皺眉盯著他。

律師忽然自嘲地笑了幾聲。

“世煥以前是個很愛哭的孩子,動不動就要流眼淚。也很黏人,有時候,我會覺得小孩子挺煩,只是他不同於其他孩子的一點就是他足夠賞心悅目。”

“只要有他在,我仿佛再也不會被離婚官司所困擾。但世煥不會那樣看我了。”

“他被帶走後發生什麽了?”

面對江彧毫不間斷又直截了當的提問,久屋猶豫了片刻,有些說不下去。

“以自閉症康復的名義,裘昂將他秘密送至專門的行為矯正機構。”他甚至不敢擡頭直視發問者,“在那裏……他們對他實施了為期一周的電擊治療。”

-

在他叫不出名字的走廊,有著一扇他叫不出名字的房門。

右上角有著一塊剛剛更換過的金屬牌,字跡被劃得模糊不清。

推開它。

推開這個無光的狹小世界。

沒有窗戶,墻紙是米色或者更淡一些的基調。

正中固定著一台診療床,那張床看上去極度不適,有著太多用以固定四肢的拘束帶,從脖子到腳,無一例外。

他叫不出名字的大型儀器被拖到床邊,滾輪在光潔的磚面顛簸起來。

數字屏跳動著黯淡的紅光,角落裏靜靜地擱置著幾近枯萎的盆栽。

除此以外,什麽聲音都沒有。

“不要。”

他說。

沒有人聽見。

那些高大的身影來到他身邊,有的人蹲下來架起他的胳膊,還有的人抓住他的腳踝。

對成年人來說,孩子的反抗微不足道,他的掙紮不過是延長了疼痛的過程。

男孩被他們擡了起來,像歡慶著某種勝利一般高高舉起。

然後,他像只失去翅膀的小鴿子,由一對滿是肌肉的胳膊親自按在診床之上。

像鐵處女內歡愉的受刑,像聖火焚燒殆盡的殉道。

他被迫躺在那兒,如同即將獻予德古拉的祭品——拘束帶在喉嚨的一側扣緊,仿佛割開氣管放了羔羊之血的彎刀,等待著動脈的跳動,等待著魔鬼的親自降臨。

接著是他的肩膀,胸腹部,手臂,然後才輪到下半身。

他們正在為黑夜來客獻上一只乖巧聽話的羔羊,他動彈不得。

等到男孩的腳趾只能極小幅度的活動時,有人又往他的嘴裏塞了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