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以己度人

年假的時候,趙錦堂和秦懷銘跟著秦遇一起去了殊安寺,可惜趙錦堂和秦懷銘二人對佛經不感興趣,寧願大冷天在寺廟閑逛,也不願意在禪房聽住持講經。

住持也沒強求,讓他們隨意活動,趙錦堂笑嘻嘻恭維了住持幾句,然後麻溜兒閃人,臨走還牽了秦遇的小毛驢。

趙錦堂可稀罕了,他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有靈性的牲畜。

他給小毛驢順了順毛,趁機翻身騎上去,結果還沒得意一會兒,小毛驢就尥蹶子,趙錦堂心裏犯怵,趕緊下地。

秦懷銘也嚇了一跳,扶著他站穩後,毫不留情嘲笑:“該!”

“這毛驢就認秦遇,你非要強上,吃教訓了吧。”

趙錦堂吸了吸鼻子,冷風直往他肺裏鉆,激得他冒雞皮疙瘩,他怨念道:“我這不是不信邪嘛。”

秦遇在的時候,他們可以騎一騎這頭小驢,這會兒秦遇不在,小毛驢當真半分面子也不給。

秦懷銘從袖子裏掏出一根胡蘿蔔,喂到小毛驢嘴邊,小毛驢呃啊呃啊地叫了兩聲,才驕矜地吃起來。

趙錦堂:………

秦懷銘見他吃癟,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趙錦堂面子過不去,嗷嗚一聲撲過去跟他扭成一團。

兩個人在寺廟後院你追我趕,哪裏還有讀書人的風度。

良久,兩人雙手撐著膝蓋,氣喘籲籲地瞪著對方,胸前的領子大敞著,額上的汗珠順著臉龐匯聚在下巴,滴答落下。

不知誰先笑了,對峙的兩人又和和樂樂湊一起。

他們回到禪房時,住持給秦遇講經也告一段落。

小毛驢湊到他身邊,拿腦袋蹭他,秦遇以手做梳給小毛驢捋毛,笑問:“你們幹什麽去了,搞的這般模樣。”

秦懷銘哼哼:“還不是趙錦堂沒事找事。”

趙錦堂瞬間像個被點燃的爆竹般蹦了起來,秦遇趕緊攔在中間勸了兩句,隨後對住持行了一禮:“冬日天晚,家中母親擔憂,小子就不多留了。”

住持頷首。

回去時,秦遇簡單詢問了一下趙錦堂和秦懷銘鬧起來的緣由,得知是因小毛驢而起,哭笑不得。

眼看兩人又要爭執起來,秦遇岔開了話題,言說除夕那天,不知誰會上第一炷香。

秦懷銘和趙錦堂不吭聲了,他們家當然是想上第一炷香,只是每回總缺了點運道和火候。

“我聽聞往年……”秦遇說起了去年上第一炷香的人家,趙錦堂和秦懷銘立刻加入了討論,聊的熱火朝天,等他們回了鎮上,兩個人的話都還沒說夠。

秦遇跟他們分別,牽著小毛驢進了後院作坊,他放下書箱,一邊洗手,一邊跟他娘說話。隨後在院子裏活動一番,就擺出筆墨開始練字。

天色越發暗沉,呼嘯而來的寒風凜冽刺骨,秦遇落下最後一筆,待風幹了墨跡,將其收好。然後一邊走動,一邊背書。

今年同去年一樣冷,半夜時候還下起了雨。

張氏眼皮動了動,少頃,披了衣服摸黑爬起來,躡手躡腳點燃蠟燭,借著燭光觀察到角落裏的碳火已經燃盡了。

“難怪這麽冷。”

她添了碳火,用鐵鉗子撥弄了一番,感受到一絲熱意,才重新走回床邊,吹滅蠟燭後上床睡覺。

秦遇不敢讓他娘在睡覺的屋子放太多碳火,而且放炭盆的地方還要保持通風。否則一氧化碳中毒,那才叫冤死了。

這場雨雨勢不大,但是下起來連綿不絕,張氏做豆腐都只做了平時的三分之一,唯恐做多了賣不完,次日就不新鮮了。

秦遇捧著一碗熱騰騰的豆漿小口喝著,目光落在外面斜飛的細雨上。雨水敲擊著屋頂,地面,發出淅瀝瀝的聲音,令人感到特別寧靜。

上午他娘在外面鋪子賣東西,他就坐在作坊門口看書,偶爾夾雜著雨水的寒風吹來,凍了他一個哆嗦。

秦遇抹了一把臉上冰涼的雨滴,不惱反笑,再沒有什麽比這更提神醒腦的了。

細雨落了一天一夜,終於罷休,天空放晴,家家戶戶都開始置辦年貨。

秦遇很喜歡這樣熱鬧的氛圍,看著就叫人打心眼裏高興。

大年初一那日,是一名鄉紳爭的了第一炷香,聽聞上完香後,對方就令仆人給圍觀人群發了喜錢,讓眾人也沾沾喜氣,氣氛很是融洽。

趙錦堂小嘴叭叭的講述,秦遇含笑聽著,是以他雖然沒有到現場,但通過趙錦堂的口述,他也能想象出那是如何歡騰的場面。

聊到最後,秦遇冷不丁提了一句,“年關之後,不多日就要開學,夫子布置的功課,你都做好了沒有。”

趙錦堂的表情僵住,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的話。

秦遇嘆了口氣:“你不怕夫子打你手心嗎?”

“……怕。”趙錦堂挫敗的低下頭。

趙錦堂覺得一天十二個時辰根本不夠,休假後,如果不是跟人有約,他早上就起得晚。等他吃完早飯,逗會兒弟弟,就差不多晌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