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無論如何,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林似錦在東宮碰了壁, 他在殿外站了好一會,裏面的人似乎已經睡下了,侍衛嚴陣以待, 他站了差不多兩個時辰。

直到東宮的燈熄了,他才折回將軍府。

回去看見了人, 守闕還在等著他,看見他的神情,守闕關懷地問了一句。

他唇邊想扯出來一個微笑,但是笑得有些牽強, 守闕在茶幾邊坐著, 他坐到了旁邊。

“小奉不在?”林似錦沒有回答守闕的問題,看了眼偏殿的方向。

守闕把人打暈了,若是奉如臯清醒, 不會讓他跟過去, 他倒了兩杯酒,現在已經是深夜,院中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今天睡得早。”

林似錦沒有多想, 以為奉如臯是又生氣了, 他現在自己的事還是一團亂麻,守闕倒了兩杯酒, 他指尖放在茶杯邊緣, 裏面的酒倒映著月色。

“守闕,你信不信命?”良久, 他才開口這麽輕聲地問一句。

信不信命?守闕眼睫落下一道陰影,陷入良久的回憶之中。他出生時便有長老給他算了命格, 甚至妖族祭司親自逞了天書, 說他會給三千世帶來一場滅頂之災。

守闕唇角扯出來一個細微的弧度, 嗓音溫和,“無能之人才會信命。”

這是守闕會說出來的話,林似錦平日裏聽倒覺得沒什麽,此時聯想起來小殿下,心裏晦澀難受,指尖摩挲著茶杯,嗓音略低。

“你說的是……我也怕我救不了小殿下。”

他後面一句散在晚風裏,守闕卻聽清了,杯子裏的酒沒有動,輕描淡寫地問,“你想救他?”

林似錦“嗯”了一聲,如今也沒有別人可說,若是和奉如臯扶衡說,他們兩人一定會攔著他,說不定以後都不讓他再見小殿下。

這麽一句,守闕指尖略緊,面上如常,“你要用獻祭魂契?”

“古籍上記載,若是用獻祭魂契,我們的命格便會連在一起。”壽命也會分給對方,這般,他的殿下能夠和他活到一般年歲。

守闕冷白的指尖略微遮住眉眼,那一對朱紅的耳飾略微晃動,深長的眼眸微微擡起來,眼裏遮掩了全部的情緒。

“你真是……”守闕似是嘆了一口氣,眸中深不見底,“想做便去做吧,可能結果不盡人意,你不會後悔?”

答案自然是不後悔,林似錦最後沒碰桌上的那杯酒,他回了自己的房間,在燭燈下摩挲著慕容翡給他的那個黑匣子,上面的陣法是小殿下設的。

他打不開。

小殿下給他留東西自有用意,他沒有執著,把黑匣子放起來,燭燈亮了一夜,他一夜未眠。

接下來的幾天,東宮一直戒嚴,實際上他想混進去並不是沒有辦法,忍了那麽多天,到底還是忍不住,他避開守侍進了東宮。

他捏了隱身術,旁人看不見他的身形,裏面春雨在折新的紅梅,他見到了慕容翡。

殿中的藥膳味蓋住了落梅香,慕容翡在床榻邊坐著,面容蒼白,身上披著狐裘,正在床邊數信件。

林似錦認出來那是他寫的信,他的小殿下正在拆開信一封封的看,看完又小心翼翼地折好,信件上一條折痕都沒有,可見平日裏他的小殿下多麽寶貝。

並沒有看多久,慕容翡精神不濟,信沒能看完,人就又暈了過去。

“殿下……來人——”春雨顧不上沒有修剪的紅梅,喚了人過來,很快房間被擠滿,又是把脈又是看診,人沒一會又散了去。

是老毛病,診來診去沒什麽意思。

林似錦出現在殿中的時候,把春雨嚇了一大跳,林似錦立刻捂住了春雨的嘴巴,擔心驚動外面的侍衛,他嗓音很低。

“我有辦法能救殿下,但是需要你幫忙,你老實點……”

春雨還在掙紮,聞言老實下來,他半信半疑。

所謂獻祭魂契,一方為主一方為奴,實則是主為奴死,奴為主生。這般的魂契能夠中和另一方的命格,換個難聽的說法,便是林似錦要用自己的命拿去給慕容翡。

若是他還有一百年壽命可活,兩人的命格中和,加上魂契的副作用縮減兩人的壽命,換過去的壽命,實際上只有二十五年。

這般能夠讓慕容翡多活一些年歲,在魂契生成之後,他同時要承受慕容翡的病魔,以及未來慕容翡身上所有的傷痛與寒苦,他都要代為承之。

魂契生成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兩人身上會逐漸連上一條紅線,這四十九天裏,需要每日在慕容翡身體裏嵌入咒文。

在慕容翡清醒時自然無法辦到,林似錦把咒文交給了春雨。

春雨其實有一些糾結,他沒想到這人能為他家殿下做到這一步,若是殿下知道了,一定不會願意。他並沒有糾結多久,心是偏在自己主子這裏的,他更想自己主子能夠多活幾年。

這是第一日,需要取血,林似錦用匕首劃開掌心,鮮血覆蓋在咒文上,咒文像是擁有了生機,密密麻麻地在兩人身上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