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還給我,我自己穿)

睡了一晚,第二日風停了,雨依然很大。

宋池與馮越商量過後,決定等雨停了再出發,船上備著吃食,在荒野裏停留幾日也無妨。

虞寧初腳上有傷,只能靠在榻上休息,那些錦衣衛們早已厭倦了只能困在船上的生活,紛紛披著蓑衣下船走動,不過他們應該被宋池提醒過,自覺地與虞寧初這艘船保持著距離,不曾擅自靠近。

艙裏的窗戶又打開了兩條縫隙,虞寧初透過窗縫,能看到近處地上的雜草,遠處錦衣衛們三三兩兩站在樹下不知說著什麽。

宋池也在外面,旁人都穿的是草制蓑衣,唯獨他穿了件墨色的油帔,俊美的臉龐才子的風度,仿佛今日只是出門賞雨。

馮越站在他身邊,雖然他是上封,可從馮越的神態舉止判斷,他很敬重宋池,倒好像宋池才是此行的頭目。

後來馮越走了,宋池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

“姑娘是不是也想出去走走了?”杏花端著茶水進來,虞寧初忙收回視線,轉過身來,叮囑杏花道:“外面都是錦衣衛,你少露面。”

杏花笑道:“姑娘放心,就是我想出去,郡王也不讓的,他派阿默在小廳守著呢,除了他,誰也別想靠近姑娘的船艙。”

虞寧初不置可否,這些面子活兒,宋池一向處理得很好。

過了不知多久,虞寧初聽見宋池回來了。

杏花出去幫忙,郡王爺的靴子肯定臟了,船上沒有別的丫鬟,她幫忙伺候擦一擦。

然而宋池不用她擦靴子,托著一帕子紅紅紫紫的野桑葚遞給她道:“味道還可以,拿去洗了,給姑娘吃。”

杏花眼睛一亮,這樣的果子,無論在揚州還是在京城都很容易吃到,在這荒野江畔卻是難得的好東西。

杏花小心地接過帕子,去廚房用凈水清洗幹凈,再放到白瓷盤子裏,端到姑娘面前:“姑娘快嘗嘗吧,郡王親手采摘回來的。”

虞寧初看向果盤,只見那些桑葚個個都圓圓胖胖顆粒飽滿,仿佛被人丈量過,個頭幾乎同等大小,沒有一個偏小或偏細的,必然是宋池摘果時先進行了一番遴選。

想象那畫面,虞寧初就覺得宋池真的很閑,不是說要去揚州辦案嗎,因為這番耽擱,馮越都急得撓頭了,宋池還有心情找野果子。

腹誹歸腹誹,這麽鮮美的果子擺在面前,虞寧初就沒有跟宋池客氣。他占了她那麽大便宜,她吃他幾顆果子又算什麽?

吃了一半,虞寧初將剩下的一半送給杏花。

杏花連連搖頭:“郡王專門為姑娘摘的,姑娘若吃夠了,這些留下午吃,天氣涼快,只放半天不會壞的。”

虞寧初低聲道:“你不吃,我就從窗戶這邊扔出去。”

杏花沒辦法,只得乖乖吃掉,吃得嘴唇都紫了。

主仆倆洗了手臉,杏花心滿意足地端走了空盤子。

宋池坐在小廳賞雨,瞥見她手裏的盤子,笑了笑。

接下來兩日,每日宋池都會去江邊找野桑葚,錦衣衛們見了,知道這邊有果子吃,又不敢跟郡王搶,於是宋池去東邊找,他們就去西邊找。下雨下的地面濕滑,有的錦衣衛為了摘桑葚還踩空摔了一身泥巴,惹得其他人高聲大笑。倒是宋池,一次都沒有摔過。

而宋池摘回來的賣相頗佳的野桑葚,都進了虞寧初主仆的肚子。

雨停了,眾人將客船推回江中,繼續南下。

烈日暴曬,天氣更熱了起來,這熱倒還好忍,只是虞寧初腳底的傷口結疤了,癢得慌,仿佛蚊子在那裏咬了一個包。撓是不能撓的,撓破了結痂好的更慢,忍又忍得辛苦,就窄榻這麽大點的地方,忍得虞寧初心浮氣躁,看書也看不進去。

“咱們帶了止癢的藥,姑娘塗一點?”杏花翻出一瓶膏藥,不太有底氣地問,這膏藥管的是蚊蟲叮咬,外傷愈合能有效果嗎?

虞寧初讓她試著抹一點,結果更癢了。

杏花看不得主子吃苦,去外面撞見宋池,小聲詢問宋池是否有管這個的藥。

宋池朝阿默使個眼色,阿默去了南艙,很快就拿了一個青色瓷瓶出來。

杏花再給虞寧初一塗,虞寧初果然不癢了。

杏花笑道:“郡王真是厲害,什麽藥都有。”

虞寧初心想,你還中過他的迷藥呢,傻丫頭差點被人賣了還在那裏誇他好。

六月二十九,臨近晌午,兩艘官船終於抵達了揚州碼頭。

錦衣衛的揚州衛所與虞家都派了人來接。

宋池讓馮越先帶人去衛所,他送虞寧初回虞家安頓好了再去與他們匯合。

宋池肩負平西侯府沈三爺的囑咐,如此行事合情合理,馮越笑著讓他不用急,明早再去衛所也來得及。

“多謝大人通融。”宋池拱手道,目送馮越等人騎馬離開了,他才去接虞寧初下船。

虞寧初的腳傷已經養好了,留下一道小疤,不過那種地方,這輩子估計都沒有人會發現,礙不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