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追封沈氏為貞淑夫人)(第3/5頁)

跟著,昭元帝想起虞寧初行禮時的話,她,自稱罪婦之女。

他的心上,一直紮著一根刺,時隱時現,現在,那刺又冒出來了,比以往更重地狠狠地刺痛了他。

“子淵,你先出去吧。”昭元帝對不時咳嗽兩聲的侄子道。

宋池聞言,目光復雜地看向虞寧初,與此同時,虞寧初也緊張地朝他看來。再怎麽說,她與宋池很熟了,昭元帝單獨留下她做什麽?

面對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一個盯著自己不放的男人,虞寧初很難不怕,她甚至想向宋池服軟,只要他別走。

宋池用眼神安撫她不用怕,轉身對昭元帝道:“伯父,是我想娶她,還是讓我跟她談吧?”

昭元帝便問虞寧初:“你可願意嫁給子淵?”

虞寧初神色變化,低下頭去。

昭元帝道:“你不用怕,今晚我只是子淵的伯父,想與你談談這樁婚事,子淵,你先出去,就在門口守著。”

宋池應是,再看眼虞寧初,走到她身邊,低聲警告道:“你可以對我不敬,皇上面前休要放肆”。

虞寧初回視他的眼神更冷了,怕她放肆,他別帶昭元帝過來啊?

昭元帝將一對兒年輕人的神態看在眼裏,暗暗嘆息,侄子,還真是年輕不懂事。

宋池出去了,厚重的棉布簾子被他挑起,很快又落下,冬夜呼嘯的風聲也重新被阻擋在外。

虞寧初的頭垂得更低了,如一只初見生人的幼鹿。

昭元帝面露憐惜,指指旁邊的主位,溫聲對小姑娘道:“坐過來吧,有些事,我不想讓子淵聽見。”

虞寧初遲疑片刻,選擇了順從。

昭元帝看著她落座,等虞寧初坐好了,他則移開視線,看著門口道:“我只有子淵這一個侄子,他幼時喪母,入京後也一直背負著太多,幾次死裏逃生,身上傷痕累累。身為伯父,我愧對他頗多,得知他有了心上人,我很想他能得償所願。阿蕪,可以告訴我你為何不想嫁他嗎?”

他喚“阿蕪”的時候,聲音溫和,仿佛是她的一個親戚長輩。

虞寧初低著頭,聲音微微顫抖:“他非君子。”

昭元帝:“嗯,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可子淵向我坦誠他確實對不起你,子淵也說了,他會改正,除了這點,你可還有別的顧慮?”

虞寧初攥著袖子,卻無法簡簡單單地將第二個理由說出來。

昭元帝朝這邊看了眼,就見她密密長長的睫毛間,不知何時掛了淚珠。

燭光跳躍,昭元帝突然恍惚起來,仿佛對面的小姑娘變成了另一個人,在哭著質問他。

可沈嫣並沒有在他面前哭過。

當年,父王與老侯爺交好,他也常去平西侯府走動,與沈嫣,算得上青梅竹馬。

然而父親、母親都不同意他與沈嫣的婚事,甚至不顧他的反對,執意與鄭國公府定了婚事。

訂婚的消息傳開,她不肯再見他。

昭元帝想了各種辦法,然而即便成功見面,她也沒有一句好話,更是鐵了心要與他斷絕往日情意。昭元帝又急又怒,那一日好不容易再見到她,兩人言語不和,她轉身要走,昭元帝沖動地將人攔住,沖動地想,如果他先要了她,沈嫣會不會願意給他做妾,雖然是妾,但他保證心裏只有她一人,絕不踏入鄭氏的房中。

沈嫣不願,她打他罵他,可昭元帝已經被沖動與欲望折磨得失去了理智。

太夫人身邊的丫鬟突然出現,他就像被人窺見了最不堪的一面,尤其是在沈嫣面前暴露了這一面,驚醒過來,羞愧難當,匆匆離去。

等他冷靜下來,外面已經傳出了沈嫣意圖勾引自己的風言風語。

昭元帝抱著最後一絲得到她的希望,去沈家提親,納她做妾,然而依然被她拒絕。

她寧可聲名掃地嫁給一個寒門進士,跟著虞尚離開京城,也不肯與他在一起。

在昏黃寂寥的燭光中,昭元帝第一次將這個深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訴之於口,他垂著眼,對一旁抽泣出聲的小姑娘道:“是我對不起你娘,你要恨就恨我吧,與子淵無關,子淵真的很喜歡你,希望你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虞寧初哭了很久很久,才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她問昭元帝:“因為您,我娘成了京城的笑柄,成了京城官婦人們眼中不知廉恥的女人,甚至我娘都死了,當我來到京城,那些人也要重新提一提我娘的舊事,高高在上地告誡我不要學我娘。請問皇上,如果我嫁了殿下,您覺得外人會怎麽說?”

昭元帝閉上了眼睛。

虞寧初自問自答地道:“她們會說,一定是我趁寄居在沈家的時候,亦或是跟著殿下下揚州的時候,趁機勾引了殿下。她們會說,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娘不知廉恥攀龍附鳳,怪不得也養出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