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追封沈氏為貞淑夫人)(第4/5頁)

“夠了!”

昭元帝突然怒喝道。

虞寧初全身一抖,眼淚也嚇得斷了。

門外,宋池突然闖了進來,緊張地看著裏面。

虞寧初偏過頭,掩面哽咽。

昭元帝臉色鐵青,不知是在怒虞寧初不停地戳他的傷口,在怒那些亂嚼舌根的人,還是在怒他自己。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眼中竟爬滿了血絲。

宣泄過積壓在心底的怨憤,恢復理智的虞寧初重新跪下,朝昭元帝叩首道:“承蒙皇上、殿下青睞,只是民女無才無德,萬萬配不上殿下,亦不忍因為我的婚事,連累母親再次被人提起,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宋池怔怔地看著她,那如被暴雨澆淋的神情,讓昭元帝慢慢冷靜了下來:“子淵先出去,朕還沒有說完。”

宋池苦笑轉身。

待門簾重新放下,昭元帝看著跪在那裏身子單薄的姑娘,問:“因為你娘,你怨我,也因此遷怒子淵,是不是?”

虞寧初言不由衷:“民女不敢。”

昭元帝笑了,笑得悲涼,像是要說給虞寧初聽,又像是自言自語:“你該怨我,我也怨,如果可以重來,我寧可帶著你娘離開王府,也不會負她,不會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客死他鄉。”

虞寧初默默聽著,如果可以重來,她也不想母親死去,可惜,沒有如果。

“你娘走的時候,可有說什麽?”昭元帝忽然問,語氣比之前滄桑了很多。

虞寧初木木的,半晌才道:“我娘喜歡一個人待著,丫鬟發現她走了的時候,她的身子已經冷了。”

母親對這個世界毫無留戀,包括她這個女兒,就連去世,母親也沒有想過要見她一眼。

昭元帝聽了那麽多,直到此刻,終於潸然淚下:“是我對不起她,她一定很恨我。”

虞寧初怔住了,母親,真的恨這個男人嗎?

不知道真相前,得知母親收藏了那麽多昭元帝喜歡的駿馬雕刻,虞寧初還懷疑過,是不是母親真的勾引了昭元帝,她太愛慕昭元帝了,哪怕無法在一起,哪怕自嘗了惡果,依然放不下昭元帝,所以到處收集駿馬雕刻,睹物思人。

今夜,她知道了真相,再回憶母親……

看向座椅上的帝王,虞寧初酸澀道:“她該恨您,可她大多時候都在走神,並不像在記恨誰。”

昭元帝茫然地看過來。

虞寧初不知為何要說出這些,只是,這是母親與昭元帝的愛恨糾纏,母親到底怎麽想的,昭元帝或許更清楚。

“離開揚州前,我在母親的庫房看到一整面的駿馬雕刻,後來聽溫嬤嬤說,您愛馬如命,而那些雕刻,是母親多年來陸陸續續收集的。”

馬?

昭元帝忽然起身,走開幾步,背對虞寧初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低聲道:“我會給你母親一個交待,但子淵與此事無關,你別再怪他了。”

虞寧初沉默不語。

母女倆一樣的倔,昭元帝只好帶著宋池離開了。

出了虞宅,昭元帝徑直上了馬車,隔著窗簾對宋池道:“朕想一個人靜靜,你早些回府吧。”

宋池只好站在巷子裏,目送馬車帶著昭元帝朝皇宮的方向而去。

一直到馬車拐了彎,宋池才看向虞府。

他知道沈氏的事是虞寧初心裏的一個結,這個結不解開,虞寧初不會給他機會。

然而解鈴還須系鈴人,此結只有昭元帝能結,他能促成今晚昭元帝與她的見面已屬僥幸,至於昭元帝願不願意還沈氏一個清白,宋池沒有任何把握。

昭元帝回了皇宮,一個人進了寢殿。

帝王的寢殿敞闊又冷清,昭元帝呆呆地坐在龍榻上,腦海裏是她遠在揚州,對著一櫥駿馬雕刻出神的樣子。

“如果我與你的馬同時落水,你先救誰?”

“自然是你。”

“你不是愛馬如命嗎?”

“你比我的命更要緊。”

怎麽那麽傻,怎麽那麽傻。

翌日早朝,亦是年前最後一次朝會,昭元帝先宣布了一道為皇後母族鄭國公府平反的聖旨。

群臣議論了片刻,無一人反對,說到底,鄭國公府的確是被冤枉的。

昭元帝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的文武百官,等大殿重新恢復安靜,昭元帝沉聲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先帝被奸臣韓統蠱惑,致使錯判鄭國公府一案,朕當以此為鑒,以免重蹈覆轍。為表朕之決心,朕願自揭朕這四十來年犯下過的唯一大錯,供天下臣民聞之責之,時時鞭策於朕,使其成為朕此生唯一大過。”

群臣嘩然!

昭元帝看向袁公公。

袁公公低嘆一聲,展開手中一卷聖旨。

聖旨中,昭元帝稱其年輕時曾去平西侯府沈家做客,貪杯醉酒,對老侯爺愛女沈嫣行為不端,沈嫣品行高潔寧死不從。此事被侯府下人撞見,沈嫣清譽受損,昭元帝礙於情面未曾澄清事實,致使沈嫣蒙冤,年僅二十三歲便抑郁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