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2/6頁)

宋雁西想起固執的宋玉芝,眼下她身上就有著當初宋太太的幾分影子,嘆著氣道:“她若是能這樣想,哪裏有這許多事?”

於是到底還是去往了徽州,一面算著路程,想來三天後是能到的。

但是運氣不好,天氣越來越冷,還遇著凍雨,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因此便在第二天晚上趕路,預計後半夜能到這前面的小召鎮,歇息半個晚上,天亮就繼續趕路。

而他們到這小召鎮時,也正好是那三更半夜之時,但鎮子上卻是十分的熱鬧,鎮子裏的老百姓們都高舉著火把,全都朝著河邊匯聚而去,好似有什麽盛大的儀式一般。

嘲風為了給他們讓路,不得已將馬車停放在路邊,也順便找了個人打聽。

對方正著急去城外河邊看熱鬧,“裁縫賈家的上門女婿呀,和鎮子上常家嫁到外地做了寡婦的常朝暮攪合在一起了,讓人給發現,這會兒給捆了,準備給沉河呢!”

那人說完,生怕自己趕不上這沉河一幕似的,匆匆地跑了。

宋雁西聽罷,看到這一時跑得空蕩蕩的街上,只怕客棧裏也沒人招呼他們了,便向嘲風道:“咱們也去看看。”她覺得很是奇怪,這樣的事情,雖說這對男女的確是犯了錯誤,就算真的罪過至死,可是這要被沉河,全鎮子上的人興高采烈地去看,就好像是什麽喜事一樣。

這給人的感覺是很奇怪。民風可以彪悍,但是不能這樣扭曲啊!

嘲風架著馬車,河邊卻是已經早已擠滿了人,他們這馬車只能在外面停下,然後擠進人群裏。

可是這裏三層外三層,哪裏能看得到?只能聽著人群裏的噪雜談論。

“這常家的閨女也是的,做了寡婦回娘家,已經把娘家的臉都丟盡了,還去勾引這裁縫賈的女婿。”

“那裁縫賈只怕要氣死,聽說他家的裁縫店,以後都是要交給這女婿的,哪裏曉得養了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

“可憐的還是那賈環。”

宋雁西在這噪雜的人群裏,逐漸弄明白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話說這裁縫賈的女婿,是裁縫賈一年前在河裏打撈起來的,腦子了受了傷,忘記以前的事情了,所以裁縫賈便給他取名阿發,還把他三百多斤的傻閨女嫁給了阿發。

大家都覺得是阿發賺了,畢竟這樣動蕩的年代,外面一片兵荒馬亂,而裁縫賈在小召鎮上鼎鼎有名,還有那麽大一個裁縫店,阿發除了一張好皮囊之外,什麽都沒有。

所以他跟著常家的寡婦女兒常朝暮攪合在一起,簡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說常家這個女兒,還是讀過書的,嫁到了蘇州去,聽說人家還蠻有錢的,做的什麽刺繡生意,反正當地很有名。

常老頭還因為這個出息的女婿,叫鎮子上的人羨慕過一陣子。

可惜好景不長,沒多久就聽說他女婿家破產了,女婿也死了,沒過上幾天富太太生活的常朝暮又回到小召鎮。

作為一個寡婦,她不在夫家待著,替早死的丈夫守節,對於這到處都是貞節牌坊的小召鎮,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

而這小召鎮,在明朝的時候十分出名,因為最多一次鎮子上一起出了十幾個替丈夫守節幾十年的貞潔寡婦,為此朝廷和衙門專門給她們建了不少貞節牌坊。

她們的家人也因此一起獲得這份榮耀所帶來的福利。

所以在小召鎮看來,女人死了男人,守節就是本份。

宋雁西夾在人群裏,聽到這些言語,心說這新時代的風還沒刮到這小召鎮上麽?這個時候都在講究男女平等,偏偏這鎮子上還處於最為封建落後的時代中。

憑著嘲風走在前面打頭陣,他們總算擠到了第一線。也看到了綁在河邊那木樁子上的一男一女。

兩人衣衫整齊,並沒有老百姓們說得那樣不堪,鎮長和鎮子上的幾個老古董,不知道圍著在說什麽,隔得太遠,而且加上人群太吵鬧,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但是能從他們憤怒誇張的動作中可以看出來,顯然不是說什麽好話。

一個老頭跪在地上,宋雁西猜想應該就是大家口中的常老頭,常朝暮是他的閨女,他此刻正在向大家不停地磕頭。

如今額頭上滿是鮮血,卻無人理會,甚至還被鎮長招來兩個壯漢將他拖走。

他掙紮著,試圖救自己的女兒,可是在這小召鎮裏,一個寡婦和別人家的上門女婿私會,哪裏有活路?

很快他的哭喊聲便傳到了宋雁西耳中,原來是那兩個壯漢拖著他從這裏路過。撕心裂肺的喊聲裏,宋雁西依稀聽到幾個字,“阿發不是別人,是我失蹤的女婿啊!怎麽能算是私會呢?”

但是大家只認阿發就是阿發,是裁縫賈的女婿,畢竟又沒人見過常老頭那個蘇州的女婿。更何況那女婿不是說出意外死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