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亡國第二十七天(第3/4頁)

剩下的人全然已是驚弓之鳥,二當家說往哪裏撤,他們就跟一群蝗蟲似的往哪裏沖。

二當家心知從打谷場過去也能到林堯家,只要拿住了林堯,就能破局!

但等他們抵達打谷場後,守在那邊的卻是拿著一對百來十斤大鐵錘的王彪。

“老子可算把你們給等來了!”王彪壯士得跟座鐵塔似的,以往西寨那邊也只有吳嘯能跟他較量,現在吳嘯跑了,二當家有傷也不敢同他硬碰。

見王彪那邊有十幾個人,他當即指了七八個西寨人:“你們在此拖住王彪,其余人跟我走!”

林堯是殺不成了,唯有先回西寨才能保命。

但現在回西寨的路都被封死了,現在只剩東寨大門。

二當家咬了咬牙:“從東寨大門突圍!”

他捂著中箭的左臂被親信扶著在大雨裏艱難回逃,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了被雨水稀釋後的淡紅色血跡。

終於到了東寨大門處,在夜幕裏瞧著似乎只有一箭距離了,可當大門處燃起數把火把時,本就灰頭土臉的一群人臉上全都浮現出了絕望。

一排弓箭手站在最前方,搭在弓弦上的箭鏃泛著寒光。

“咻!”

一支箭破空而來,二當家連忙側身躲避,臉上卻還是被箭鏃劃出一道血痕,那支箭射中了他身後一名小嘍啰。

小嘍啰捂著中箭的肋下,傷口處源源不斷湧出的溫熱鮮血,不知是痛的還是嚇的,慘叫連連。

其余西寨人再看那邊舉著弓箭的一排人,拿刀的手都在抖。

楚承稷把剛用過的弓交給身後的東寨漢子,一襲黑袍在冷風中揚起,火光下他眸色涼薄得似這場冷得侵骨的夜雨,“既然來了,二當家又何必急著回去?”

二當家蒼老卻銳利的一雙眼死死盯著他。

楚承稷負手而立,身姿筆挺如松,一個東寨漢子站在他身後撐著柄大黃油紙傘為他遮雨,傘骨處飛瀉而下的雨線晶瑩剔透。

他左右兩側還站了十余個拿刀持弓的的漢子,顯然是在此等候多時了。

“撤!”

二當家再次下達了命令,先前中箭的肩頭沾了雨水火燎似的痛。

他吼完這句帶著西寨眾人剛轉過身,就見王彪帶著十余個東寨漢子將他們的後路也給堵住了。

王彪鐵錘上還殘留著血跡,他朝地上唾了一口,罵道:“跑啊,怎麽不跑了?”

二當家渾身濕透,整個人似一株長在懸崖邊上氣數已盡的老松,他道:“成王敗寇,今日我何某人落到你們手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跟我一同來的弟兄們,留他們一條活路。”

王彪冷笑:“這會兒倒是說得大義凜然,你們謀害俺大哥那會兒,可曾想過今日?”

二當家捂著肩頭的箭傷,幹棗一樣滿是褶子的臉上露出幾分恨色:“大當家行事優柔寡斷,在戰亂之年收容一大堆閑人上山,婦人之仁!咱們這是山賊窩,可不是濟善堂!我爭祁雲寨這第一把交椅,是為了給寨子裏的弟兄們謀條出路!”

王彪狠狠呸了一聲:“道上的規矩就是被你們這幫雜碎給壞的!祁雲寨從立寨以來就一直是劫富濟貧,你們這幫渣滓老弱婦孺能殺就殺,簡直他娘的豬狗不如!要不是寨主養的那幫閑人種田種地,就憑你西寨劫回來的那兩個子兒,你們喝西北風去吧!”

一群西寨人被罵得灰頭土臉。

楚承稷目光挨個掃過他們,將每個人的負傷情況瞧了個大概後,寒涼開口:“箭鏃無眼,諸位還是放下手中兵刃好些。”

西寨的人紛紛看向二當家。

二當家轉頭盯著楚承稷,先前那一箭的威懾力還在。

兩人視線相接,枉他自詡在道上橫行幾十載,殺人無數,一身煞氣卻愣是被那個看似霽月清風的貴公子壓得死死的,整片夜色仿佛都是從楚承稷身上化開的,濃郁深沉得叫人喘不過氣。

想起白日裏自己的軍師說的那句“龍潛淺灘”,二當家突然仰天大笑了幾聲,對著楚承稷道:“林堯那小子能得你相助,是他的造化,何某沒撞上這個運,是何某自己沒這個命!”

言罷狠狠棄了刀,身形似在一瞬間頹唐了下去。

西寨其余人見狀,也紛紛扔掉了武器,楚承稷兩側的弓箭手這才收起了箭。

王彪只覺壓在心底多時的那口郁氣總算是消散了,他朝著身後一揮手:“給我綁了!”

他身後的十余個東寨漢子都拿著繩索上前,西寨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幾乎沒怎麽反抗。

一幫人很快被綁成了粽子。

王彪讓信得過的下屬先押著二當家他們回去,自己上前幾步對著楚承稷抱拳:

“軍師,這回俺對你是真服了!西寨那幫孫子發現咱們早有防備後,當真是從你事先讓弟兄們埋伏的那幾條道撤的,最後被逼的走投無路,才轉頭朝大門處奔來,真是那什麽……甕中捉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