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亡國第一百二十天……(第4/5頁)

向株洲守將謊稱自己受了傷,喉嚨暫時不能出聲,以筆墨寫了沈彥之幹的那些好事,命株洲守將若看到沈彥之潰敗逃回,格殺勿論。

又以沈彥之的名義,抓苦役挖毀大壩。

魚嘴堰水庫的水一旦湧出去,凡元江以南過境之地,都有一場洪災。

屆時沈彥之和前楚余孽,都難逃此劫!

這罵名沈彥之背了就背了,一個死人,是不會給自己翻案的。

就在大皇子沾沾自喜時,遠處的官道卻傳來陣陣馬蹄聲。

在大壩處鞭打苦役的官兵聽見聲響,也往官道盡頭望去,就見一支也著陳軍軍服的騎兵朝這邊趕了過來。

官兵們以為來的是自己人,沒放到心上,大皇子瞧見馬背上的儒袍男子,神情卻瞬間驚恐起來,重重一拍車門,示意車夫趕緊駕車走。

地面在此時顫動得更厲害,大壩處傳來官兵的呼聲:“穿了!挖穿了!”

水流從木桶大的空隙裏噴薄而出,細小的孔洞承受不住巨大的水壓,整個大壩都開始龜裂。

苦役們哭嚎著往高處趕,監工的官差們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拔開跑在自己前邊的苦役,沒命地往岸上跑。

然而伴隨著巨大的一聲轟響,幾乎是地動山搖,沈彥之帶來的那支騎兵,戰馬全都揚蹄嘶鳴,再不敢前進分毫。

這是萬物對自然的敬畏。

整個大壩被沖出一個巨大的缺口,洪水如汪洋瞬間鋪向了下遊以及周邊低窪地帶,沒來得及逃離的苦役和官差都在洪水裏掙紮哀嚎。

饒是已見過戰場的血腥和殘酷,再看到這洪災,沈彥之心裏還是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蒼白和無力感。

他踉蹌著下馬,跪在了地上,看著下方奔湧的洪水,五指深深扣進泥地裏,神情痛苦:“阿箏!”

魚嘴堰大壩一毀,水庫的水湧到青州的大渡堰水庫,大渡堰蓄不了這麽多水,堤壩再被沖毀,就是兩個水庫的水同時漫灌青州,屆時青州得成為一片汪洋。

天邊的烏雲在此時達到了匯聚的頂點,凝成豆大的雨珠子砸下來,為這場洪水助勢。

沈彥之只覺那雨珠子砸在手背生疼,疼得他眼眶都跟著發澀。

陳欽帶著人把駕馬車逃的大皇子抓了回來,“主子,如何發落此人?”

沈彥之從雨地上緩緩站起來,頭發和眼皮都往下淌著水珠,一雙鳳目被血氣熏得通紅,他照著大皇子臉直接掄拳砸了過去,一拳又一拳,砸得大皇子臉上青腫交加,鼻梁斷了,嘴角破了……直砸得大皇子滿臉是血,他自己緊握的拳頭也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才被陳欽拉開。

“主子,您冷靜些。”陳欽勸道。

雨水沖刷著手上傷口,鉆心地疼,沈彥之卻全無知覺一般。

沒人再押著大皇子,他跟一灘爛泥似的癱到了地上,兩手撐著泥地還想爬起來,卻被沈彥之一腳踩在後背,又把他整張臉都踩進了泥濘裏。

“你們李家,老小都是一窩畜生!雜種!你們就不配活在這世上!”

……

這場入秋後的暴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得益於先前在青州挖的那些蛛網狀灌溉溝渠和泄洪的主河渠,從元江上遊奔湧來的洪水,並未對青州造成多大的損失。

岑道溪未雨綢繆,化解了一場大災,又有著在徐州的戰功,幕僚們提起他哪還敢再輕視,將他傳得神乎其神,就連秦箏,都被誇贊是獨具慧眼、善用賢才。

塢城因為一開始就沒在保護範圍內,良田屋舍都被淹了不少,好在秦箏聽到風聲後,就安排城內百姓撤離,人員上沒什麽傷亡。

但一連多日,元江都會沖下來株洲百姓的屍體,秦箏怕大量的屍體堆積在水中,會引起疫病,跟楚承稷商量,讓董成帶著青州的官船,沿江打撈屍首,請雲崗寺的高僧做法超度後火化。

從株洲湧來的難民,也讓將士們搭建了避難棚,把在大水中感染風寒發熱的和健康的難民分開管理,以防交叉感染。

許是入秋後天氣轉涼的原因,風寒發熱的難民越來越多,沿江一些村落的百姓,也出現了不少孩童感染風寒的情況。

秦箏有些害怕是她擔心的疫病出現了,議事時同臣子們提起,大臣都沒放在心上,言每年入秋,天氣轉涼偶感風寒是常事。

大家都在借著大皇子釀成的這場慘禍,不留余力地聲討李信,前來投奔楚承稷的勢力也越來越多,武將們諫言應當借此機會繼續北上,一鼓作氣奪回汴京。

楚承稷卻一反常態地沒有同意,秦箏本以為他是同自己有一樣的隱憂,問了才知,楚承稷擔心的是另一層原因。

“如今的十萬兵馬,再不是當初從兩堰山殺下來的五千匪兵,打下幾個州府都不夠軍需。養兵得花銀子,底下的百姓也要吃飯,府庫裏的銀糧,總得先花在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