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冬天裏一把火(第3/4頁)

蘇晏此刻無論同意還是反對,都覺得赧顏。

豫王看著他微微泛紅的耳郭,又補充了句:“說不定百世之後,各級各門類的天工院在九州遍地開花,一律都要立你的雕像,認你為祖師爺。”

蘇晏恥度爆表,抿著嘴不說話,任憑一陣寒風將臉頰的熱意打散,卻吹不熄心底翻湧的豪情。

豫王覺得這把‘知心’的火燒得差不多了,過猶不及。於是抽出他手裏的冊子,很珍惜似的又揣回自己懷中,趁機摸了摸他的手心,說:“再往靈光山上走,還會冷,最好添件外披。”就去解自己身上繡銀龍暗紋的玄色鬥篷。

荊紅追在他們身後冷冷道:“不必勞煩王爺,四爪蟠龍的鬥篷,我們家大人受不起。”說著將一件早就備好的霜色綴白狐裘披風,罩在蘇晏身上,又幫他系好衣領帶子。

系帶子時,荊紅追沒有走到蘇晏面前,而是直接從後方伸出雙臂,繞過蘇晏的肩膀去系。乍一看,就像是把人圈在懷中一般。

這動作十分自然且旁若無人,就連蘇晏也沒反應出什麽不對勁。他被貼身侍衛無微不至地伺候慣了,於是很配合地站著不動,任由對方操作。

豫王一雙入鬢長眉不悅地挑起,嫌這對主仆舉動過於親密。

他已確定蘇晏身邊這個名叫“荊紅追”的侍衛,就是半年多前,趁夜潛入王府的黑衣蒙面人。當時他只看出此人與蘇晏有舊,格外維護蘇晏,不惜冒犯親王,也要為蘇晏打抱不平。

如今看來,這個荊紅追恐怕並不甘止步於侍衛身份,還對效忠的主上起了不該有的念頭,而且毫不介意心思被旁人知曉。

蘇晏對此又是什麽態度?

實在值得深思琢磨……琢磨個屁!小小侍衛也敢把主意打到他中意的人身上,分明活得不耐煩了!

豫王心底又酸又氣,面上硬是繃住了從容神色,對蘇晏道:“本王有些私下的話,想對清河說。我見你剛才在看坡頂的‘抱霞亭’,不如就去上面聊一聊?”

蘇晏心裏警惕感頓生,默默掂量所謂“私下的話”,按照豫王的一貫尿性,趁機搞黃的可能性有多大。

荊紅追見蘇晏沒有馬上回應,當即替自家大人回答:“王爺有話不妨直說,大丈夫無事不可對人言,何必要偷偷摸摸。”

豫王輕蔑地瞟他一眼,“大膽!本王與蘇禦史說話,區區一個侍衛也有插嘴的資格?傳出去,讓人以為蘇禦史馭下不嚴,連累他的名聲。”

蘇晏擔心豫王被薄了臉面,惱怒發作起來,要拿荊紅追做筏子。心想亭子就亭子吧,反正四面通透,阿追站在坡下,一眼就能看見,料豫王也沒這麽不要臉,當眾做什麽非禮之舉,於是點頭道:“走吧。”

小山坡依地勢而保留,作為院內的一處景觀,花木未栽但小徑已經鋪設好,走起來倒也不困難。

蘇晏很快登上坡頂抱霞亭,一眼就看見坡腳的荊紅追,正仰頭不錯目地望著他,好似兇猛又忠誠的獒犬,隨時準備亮出爪牙,撲殺冒犯主人的惡徒。這模樣實在可敬又可愛,他忍不住輕笑兩聲。

豫王被他笑得心頭一蕩,拉他去坐亭沿的美人靠。

蘇晏躲開他的手,自己找個角落坐下,示意豫王坐去對面,正義凜然道:“下官乃是外官,不宜親近宗室,以免落人口舌。”

豫王失笑:“多親近都有了,挨近坐一坐又如何?”

蘇晏板著臉起身:“若是只為說些浮言浪語,恕下官不能奉陪,告辭了。”

豫王忙擋在亭子台階處,無奈地意識到,蘇晏這人看著八面玲瓏,在他面前卻毫無情趣,只能談公事、正事,不能摻雜半點不正經的調調。

他浪蕩十年,與年輕官員、風流士子們調笑慣了,一到私下場合就不知不覺地滑腔跑馬,這點得改,以免蘇晏不喜。

蘇晏走不脫,於是又坐下來,丟出一句警告:“下官的侍衛和周圍工人都看著呢,王爺言行舉止還請自重。”

豫王是真拿他沒轍了,嘆著氣遠遠地坐在對面,從懷中又摸出一張信封來。

蘇晏認出信封上自己的字跡,眼皮直跳,心底怒火又開始燒。

豫王說:“孤王搜腸刮肚地給清河寫情書,最後只收到這不明其意的四個字,請問是何意?”

蘇晏朝天翻了個白眼:什麽意思?就是你戳我傷疤,我丟你老母唄!媽的舊賬還沒清算,又來用文字性騷擾,回你一句粗口,我已經夠克制了!

豫王早已猜出不是好話,再見蘇晏這副表情,更是確定了回信十有八.九在爆粗,於是一本正經地說:“孤王沒看懂,猜測是不是方言,又見蘇禦史的回信上似乎提到我母後,正好太後身邊有個精通各地方言的嬤嬤,便拿去慈寧宮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