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瞧不上皇子妃的位置,倒肯……

“這幾日孩子有沒有鬧你?”

聖上的面容略顯倦色,顯然是幾日沒有睡好,但這並不影響他提到這個孩子的時候面露淺笑,“朕從太醫署調了幾個精於婦人科的太醫,你之前為了朕孤身引開叛軍,身子弱得很,等他們將你調養好了,朕再接你入宮。”

鄭玉磬望向聖上時神色微驚,但旋即又歸於平靜:“還不到兩個月,它乖得緊,能鬧我什麽?”

今上膝下的皇子有九個,六個都是已經滿了十六歲入朝堂做事的,但除了皇三子、皇五子與被廢的太子外,剩下的已然伏誅,其余的幾個還小,看不出將來什麽模樣,因此聖上對鄭玉磬腹中的孩子難免會多些期待。

聖上對待皇子的淡漠態度其實也與他們的母親息息相關,皇帝並不缺少皇嗣,只要他想,能夠傳宗接代的嬪妃和所誕育的皇子並不會少,但是一個可他心意,又肯舍身相護的女子卻難得。

即便是在少年禦極之前,除了元後和她所生的太子,皇帝幾乎沒什麽時間去教導別的兒子,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可以花費大量時間精力來探望鄭玉磬,難免愛屋及烏。

他本來以為鄭玉磬是恨透了他的,他們的開始太過不堪,往後再無轉圜余地,誰想到她竟然早便動了真心的,哪怕鄭玉磬的身份有些尷尬,自己也願意封一個高位給她。

“這樣瞧著朕做什麽,朕總不能一直將你和孩子養在外面,”聖上看著美人呆愣愣的樣子,覺得她反倒是有些可愛:“要不是顧慮著你養身子,朕今夜便想將你挪到宮裏來。”

“聖上總愛說這些話來嚇唬我,我才不信呢,我是什麽身份,怎麽配入宮伺候聖上?”鄭玉磬把桃肉放到了聖上手中,“您快吃吧,這東西金貴得很,我舍不得吃。”

她是有些叫世家嫡女鄙夷的小家子氣,但這份小家碧玉的笨拙拘謹與樸素真誠的愛慕正是除了那分天然美貌之外最吸引男子的地方。

“聖上近來這麽累,還要花心思在我的身上,連總管都會心疼您,我自然……”她滿面酡紅,大約是羞於將少女隱秘的情思說出口,只是催促他嘗一嘗這貢品,“我瞧見聖上吃,比我自己享用更歡喜百倍。”

皇帝將全部貢品賞賜給她,不是像她夫君那般舍不得吃而讓給她,而是天下可供他擇選之物實在是太多,一個桃子就算是再怎麽名貴,也不過是千金換一笑的隨手之舉。

她的羞怯之語比金桃的果肉更加甜蜜多汁,聖上知曉她的過往,或許因為這是他如今喜愛的女子,並無多少不悅,反而覺得她一片赤誠之心。

若是她早早就進了宮,哪裏還會是為了一塊桃子斤斤計較的姑娘,但想一想若不是玉磬寄人籬下,也不會因為別人對她一點點的好而時時惦記。

從前沒有人對她好,之後總有人加倍補償給她的。

他其實對這桃子並無多少在意,但鄭玉磬都這樣說了,便將桃肉送入自己口中,他自己吃當然不像是投喂美人那般精細,切割桃肉的匕首放到了一側,美人說完話之後面上含羞,不去瞧聖上,反而在看那柄寒光凜凜的匕首。

聖上是個多疑的人,即便是道觀的守衛已經足夠叫人放心,也不會改變自己刀不離身的習慣。

她這番柔弱作態同宮變時取了他衣物穿上引開叛軍的決絕果斷不同,愈發叫人憐愛,聖上卻覺得他身旁這個柔弱的女子還是心有余悸,便靠近了些輕輕攬住鄭玉磬的身子,“朕今夜不走,留在這裏陪你和孩子。”

這可不是鄭玉磬想要看到的事情。

“我這些日子心慌得厲害,總是夢見那日的事情,”鄭玉磬擡頭望向他,美麗的眼睛中微含憂慮之意:“可如果不是留在我這裏過夜,您也不必潛龍遭困,來不及折返回皇城坐鎮調度,怕您不來,又怕您來。”

這事已經過去了許久,自然沒人在意,聖上見她面容皎若明月,雖是素衣亦不減國色,更是絲毫無責怪之意,只是笑著安慰她道:“朕今夜帶來的禁軍足有原先的三倍之多,京城內也是嚴加戒備,音音有什麽好怕的?”

鄭玉磬從一開始就像是犯人一樣被聖上派人嚴加看守,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只像是沒見過世面般瞠目結舌:“聖上微服出宮,白龍魚服竟也是這麽大的排場?”

她料到了皇帝惜命,但也想不到會到這種高調的程度。

“你住在這裏,朕不多派些人手怎麽放心得下?”聖上確實是有些倦了,他命人除衣,同鄭玉磬調笑道:“如今也沒有什麽可瞞的,稷兒都明著將你送回來了,還會有誰不知道?”

長安勛貴不少對聖上現下在外面金屋藏嬌之事心知肚明,聖上行事的時候也少了許多顧忌,鄭玉磬知道他已經徹底撕下那層明君溫情的面紗,叫宗室見識到了皇帝對待覬覦皇位之人的鐵血手腕,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