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要怎麽幫你?”曉君闌並未推開他,他看進曉君闌眼底,這雙眼情緒悉數遮掩,讓他看不透徹。

葉挽卿靠近曉君闌,他咬住自己的唇齒,克制自己和曉君闌拉開距離,他低聲道:“師兄的外袍……能不能借給我。”

“我聞見師兄身上的蘭香,就沒那麽難受了。”

他真怕自己下一秒忍不住要朝著曉君闌撲過去,只有觸摸到鮮活的生命,他才能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沒有被關進密封罐子裏。

曉君闌似乎偏頭微微打量了他一會,片刻之後將外袍給了他。

他抱著曉君闌的外袍到了另一邊,有別人的氣息圍繞著他,他才好受些許。

蘭香像是堵住了那些密封潮濕的黏膩感,讓他能夠喘口氣,他背對著曉君闌,自己一個人在角落裏坐著,指尖摸摸脖頸處的紗布,那裏流出來的血變成了深色,像是墨染一般。

他自己閉上雙眼,袖側的長劍貼著皮膚,沒一會,眼前落下一道陰影,耳邊響起曉君闌的嗓音。

“前些日子也是這般熬的?”

葉挽卿睜開雙眼,他聽到了一句“冒犯了”,然後自己就被抱住了。

他對上曉君闌的臉,曉君闌微微垂著眼,“通常人中蛛毒,發作之後最多不會撐過一刻鐘,你已經撐過了兩刻鐘,毅力驚人。”

葉挽卿聽著不像是好話,他額頭上冒出來一層冷汗,抱緊了曉君闌的外袍。曉君闌如今只穿了裏面的玄衣,身形更加高大,仿佛能夠輕易地罩住他整個人。

細白的指尖攥著外袍,葉挽卿吐字艱難,“師兄是在誇我嗎。”

他這是明知故問,曉君闌自然不是那個意思,他被曉君闌半抱著,曉君闌輕笑道,“你似乎不怕疼。”

葉挽卿聽得唇角繃緊,這和他怕不怕疼有什麽關系,有曉君闌為他分散注意力,他沒那麽難受了。

原本還能撐,後面整個人沒那麽繃緊,他放任自己靠在了曉君闌肩上。

“師兄……師兄……”

懷裏少年喊他的名字,曉君闌面上冷淡,湊過去聽,灼熱的氣息撲灑在耳邊,懷裏人嗓音略有些沙啞。

“你……別丟下我。”

然後人就撐不住暈了過去。

葉挽卿頭腦昏沉,再醒來之後,他是被硬生生疼醒的。他睜開眼發現自己還在曉君闌懷裏,前一天晚上的記憶撲面而來,他自己腦子有點暈,緩慢地拿開曉君闌放在他腰間的手。

他離曉君闌很近,離近了看,這確實是一張極其完美精致的臉。他挑不出來毛病,現在醒來沒有那麽難受了,只是他方動作,曉君闌就睜開了雙眼。

那雙黑沉的眼略微向下,葉挽卿唇角繃直,照常道謝,“多謝師兄。”

曉君闌並未說什麽,他們白日要去追蛛鬼,若是他一個人,想必到了黃瓜菜都涼了,但是有曉君闌,似乎就不成問題。

他還抱著曉君闌的外袍,曉君闌沒提,他便自作主張地沒有還,一路抱著過去。

原先他以為找到蛛鬼要花一陣時間,畢竟藏匿地方肯定不容易找,等到他到了地方才有些傻眼。

曉君闌平日裏做事耐心細心,對付邪祟似乎沒什麽耐心,差不多算準了位置,墜寒劍出鞘,劍光落下的那一刻,整座山的生靈都逃不過。

他修的是正道,只有邪祟會受到波及,在劍光落下的那一刻,他仿佛聽見無數幽怨的慘叫聲。

那種窒息感和被蜘蛛啃噬皮肉的感覺仿佛散了去,他摸摸自己的脖頸,也已經不疼了。

此時此刻他確定了,九州無冕劍神並不是吹的。天際的罡風颯颯作響,半邊雲層仿佛都被撕裂,浩蕩威壓蔓延整座山,幾乎引半邊山脈震動。

葉挽卿在原地有些站不穩,他看著自己手裏生銹的鐵劍,陷入了沉思,受威壓影響他站不住,喊了句“師兄”。

然後伸出手抓了一把曉君闌,無意間碰到曉君闌的指尖,曉君闌也扶了他一把。

他喊師兄,曉君闌便回頭看他,他指尖碰著自己脖頸處的紗布,想了想到底沒有揭下來。

“我原先以為師兄的名號都是吹出來的。”

曉君闌的劍化作風散去又顯出原形,聞言“哦”了一聲,溫和道,“現在呢。”

“一半一半,”葉挽卿後知後覺地問道,“任務算是完成了,是師兄替我們完成的,這回是真的算作弊了。”

曉君闌很好說話,“我會替你們保密。”

話是這麽說,葉挽卿主要是擔心自己的銀子,他是真的吃不起飯了,雖說辟谷過段時間也差不多能練成……

回到劍南山莊,長老以為是他們配合完成了任務,表揚了他和鶴城一番,他的銀子也領到手了。

鶴城是知道實情的,嘴巴沒個把門,逢人便說曉君闌對他很照顧,此事從望月峰傳到陵鶴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