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耳提面命

轉眼之間,距離瑪麗公主進入首都已經過了一個星期的時間。

早在瑪麗公主進城前幾個小時,殘存的議員們就急不可待地召集了議會,宣布瑪麗公主為“不列顛,愛爾蘭和法蘭西的合法女王”,同時指斥不久前他們曾經聯名效忠過的簡·格雷為篡位者和叛逆。於是當瑪麗公主抵達白廳宮時,這份決議連同議員們的百余封效忠書就已經擺上了她的案頭。

對於議員們而言,如此急不可耐的做法,自然是出於洗脫嫌疑的需要,畢竟他們每一個人都曾經在宣稱簡·格雷為女王的效忠書上簽過名,而瑪麗公主雖說目前對外顯示出一副既往不咎的寬宏姿態,然而以歷史上的經驗看來,君主們對這一類的事情都有著驚人的記憶力,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降下雷霆。對於議員們而言,如今越積極地表露自己的忠心,就越能夠有效洗清未來的女王對他們的偏見。再者說來,他們既然已經簽署過一次這樣的效忠書,那麽簽署第二次時候,心理負擔就自然少了很多,第一次失節顯然令人痛苦,然而這樣的事情做多了,自然而然也就習慣了。

瑪麗公主迅速恢復了首都的平靜,與簡·格雷不同,她並沒有選擇白廳宮當中那間曾屬於她母親的王後套間,而是選擇了國王的寢宮。

與瑪麗公主一起返回的加德納主教終於得償所願,被任命為內閣首相,而其他職位也被賞給了瑪麗公主的黨羽,作為對他們的忠誠的回報。然而也有人注意到,內閣當中的一些重要職位依然空缺,包括財政大臣和內政大臣這兩個重要位置,顯然瑪麗公主打算暫時把它們保留在手裏,作為未來與其他派系談判的籌碼。

在四天的休整之後,瑪麗公主下令她手下軍隊的主力開往肯特郡,以摧毀伊麗莎白公主的勢力。在經歷了幾場血戰之後,如今瑪麗公主手下的軍隊比起伊麗莎白公主依然有著優勢,然而這優勢相比於之前已經大大減少了。除此之外,瑪麗公主手中所掌握的金錢也已經趨於枯竭,兵不血刃地取得首都也代表瑪麗公主失去了縱兵劫掠這座城市以充實軍費的可能。而她的公公查理五世皇帝如今也已負債累累,難以給她有效的援助。因此無論從經濟上還是軍事上,瑪麗公主都必須迅速結束掉這場內戰。

倫敦城留下了大約一千軍隊,他們把守著城市的各個關鍵所在,包括白廳宮,議會大廈,倫敦塔以及威斯敏斯特教堂——首席大臣的家眷已然被從教堂的地窖裏帶了出來,軟禁在倫敦塔裏,其中就包括僅僅當了九天女王的簡·格雷。顯然對於信奉天主教的瑪麗公主而言,破壞被英國國教信徒占據的威斯敏斯特教堂的所謂神聖避難權一事,並不存在什麽心理上的障礙。

三天之後,從肯特郡方向傳來了瑪麗公主等待已久的捷報:在經歷了一場八個小時的血戰之後,瑪麗公主的軍隊再次以慘重的代價贏得了另一場皮洛士式的勝利。如今伊麗莎白公主的殘軍正在緩慢而有計劃地朝著他們的大本營撤退,而瑪麗公主的軍隊也在謹慎地向前推進。如果這樣的局勢持續下去,那麽瑪麗公主一方將會贏得最終的勝利。

對於瑪麗公主而言,這樣的結局雖然因為未能夠達到速勝的目標而顯得不是那麽完美,然而勝利畢竟是勝利。捷報傳來的當天,她就命令加德納主教將這場勝利的消息通報地方上的各個郡,目的自然是暗示那些首鼠兩端的地方官員們早日公開效忠。

七月二十八日的早晨,瑪麗公主如同往常一樣起的很早,在進行了晨禱之後,她在侍女的陪同下前去餐廳用早餐,隨行的還有幾名產科大夫——瑪麗公主的預產期即將到來。

令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是,在早餐時分傳來了令人驚訝的消息:一只軍隊出現在了倫敦郊外,目前已經占據了距離城市不遠的漢普頓宮,從他們的旗號來看,是自陛下中毒以來已然盤桓在威爾士超過半個月之久的禁衛軍。

禁衛軍抵達的消息立即在白廳宮裏引發了恐慌,如今內戰當中的各方實力,加在一起都難以望禁衛軍的項背,這股強大的力量已經成為了內戰的勝負手。這只軍隊究竟是敵是友?它和它的指揮官羅伯特·達德利下一步究竟意欲何為?他們將會支持哪一位王位繼承人?這幾個問題將直接決定這場玫瑰戰爭以來最大規模的王位爭奪戰的結局。

瑪麗公主一得到消息,就立即下令讓正在自己私邸休息的新任首相加德納主教立即進宮覲見。而加德納主教也非常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他的馬車如同閃電一樣,在半個小時之後就沖進了白廳宮的庭院,將兩匹拉車的白馬累的口吐白沫。

主教不待馬車停穩,就自己打開車門跳了下來,敏捷的如同一只野兔,對於即將失去自己夢寐以求的權力的恐懼讓他爬上樓梯的動作比二十歲的年輕人還要迅捷。